云都因为小城门钥匙失窃以及郡主余音偷跑一事乱了套,当晚看守南城门的守卫还有巡逻的禁军都被问责。
性子静雅的安和公主第一次发了火,一怒之下责罚了西苑全部的下人,就连弘景帝明里暗里派来保护余音的暗卫都没放过。
第二日傍晚时分,弘景帝召回了所有的暗卫再次追责,郡主是如何在他们重重保护下悄无声息的逃跑的。
暗卫们苦不堪言,郡主侍卫十五曾乃陛下手底第一暗卫,武功绝世,来去无影。
另一侍卫初一乃怀远侯手下最精明的暗卫,知识广博,深知各种旁门左道,奇技淫巧。
就连郡主本人也是轻功一***灵古怪,简直防不胜防!
“朕要你们有何用!”弘景帝怒而摔袖,却因太过激动咳嗽不止。
一手抓着胸口,一手死死的按在椅把上,手背青筋暴起,面色苍白的骇人。
因是歇息的缘故,便去了发髻,一头胜雪的发丝垂在脖子两侧,眉间全是疲惫之色。未及不惑却已生机消退、暮气沉沉,不免让人心中凄然。
想起那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外甥女,他牵起嘴角勾了丝苦笑。
终究还是阻止不了啊!
“罢了,你们自行领罚去吧——”他无力的摆了摆手,在高公公的搀扶下从椅子上起来,拖着步子慢慢的朝里间走去。
里间相比一般的帝王寝殿简洁得多,里边并没有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仅仅有些实用的器具以及部分低调内敛的摆件。
除此之外,最常见的便是奏折信件一类的东西,床边矮柜,窗下茶案都堆积着不少,想来是将寝殿当做了办公之所。
在高公公的搀扶下坐到床沿,顺手拿起了北方三城新呈上来的奏报翻看着。
高公公轻叹口气拿了厚实些的披风给他披上,压低声音忧声道:“陛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小小姐这一离开云都,怕是凶多吉少啊!”
“该来的总会来,躲又怎么躲得掉呢?”声音拖得长长的,悲叹里掺着苦笑。
这些年来他把苦涩酿成了酒,麻痹自己不去细想过往,也借着酒劲鼓着勇气撑起了风雨飘摇的国家,那险些在大乱里灭亡的齐国。
“十八年了……已经这么久了么?”
这含糊不清的话语高公公却是明白的,一声声的叹着气,似想起了什么,长满褶皱的胖脸上尽是不忍的神色。
先帝十八年前驾崩,弘景帝弱冠即位,二者相差两年。
这两年的发生的事在翰林院里根本查不到任何记载,就像是被刻意抹去一般。
年长的官员对于那两年的事讳莫如深,从来不敢提及,纵使祁阳身为太子,这些日子依然没查到实质性的消息。
此时的他正借着兵部尚书丢失钥匙一事上门旁敲侧击,奈何老尚书丝毫不给面子,稍稍说清楚钥匙被丢一事以及保证下次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就钻进了书房,留着他这太子殿下干干站在厅堂。
还是尚书老妻觉得失礼,连连吩咐下人看茶,伺候。
原以为兵部尚书脾气古怪是以讹传讹,没想到真实情况比传言还要厉害!
祁阳没办法威逼利诱,只能空手而归,毕竟父皇严厉禁止他打探十八年前相关的事情。
刚回了东宫,就被传召了过去。
传旨之人是景修,因着余音偏宠,祁阳也对他比一般的宫人和善。
“父皇可有说是何事?”祁阳起身走了过去,在景修的引领下朝长乐宫行去。
“奴才不知。”景修恭敬应道,表情谦卑,言语不卑不亢,倒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那景公公可以猜测,想来应该是音儿一事吧?”祁阳像是在自问自答。
景修仍是恭敬一笑,面上换了些惶恐的意味;“奴才不敢妄自揣测陛下的意思,等殿下到了自然就知晓了。”
死守规矩,谨小慎微,如此无趣,真不知音儿怎么偏宠这人的!
祁阳摇了摇头,不再多问。
一路上两人都保持沉默,眼见着快到长乐宫,景修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事关郡主安危,太子殿下切勿推辞。”
这话没头没脑,祁阳满腹狐疑,再次追问景修却不再多言了。
到了长乐宫,景修在殿外就立住了,高公公恰到时机的出来,领着他朝寝殿走去。
弘景帝一直在看折子,虽然大部分的政务都交由了太子,可最近大事频发,他不得不强撑着身子将这些奏报处理了。
“承泽,听说你去了宋元洲的府上?”
看似随意一问,祁阳却觉察到话里潜藏的厉色。
连忙躬身回道:“父皇,儿臣只是去巡查兵部尚书收纳城门钥匙的地方,事关齐国安危,儿臣希望他能做好防护,失窃万不能再次发生!”
弘景帝稍稍展眉,略显赞赏的说道:“不错!有了储君的模样,今后将齐国交到你手上,我也能放心了。”
又是这样交托后事般的话语!
祁阳心情低落,疑惑重重。
父皇的身体情况他从来不清楚,每每问询都是“无甚大碍”“不用挂怀”之类的话语,问得紧了,就是一副不胜其烦、勃然大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