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门被拉开,梁言走了过来。
此刻的他换了一身浅蓝色的袍子,眉间温润,面容随和,举手投足都是雅正的君子之风。
刚才死气沉沉伤痕累累的人好像不是他,想着这般美好的人竟然有人敢在她眼皮底下伤害他,余音气就不打一处来。
究竟是谁敢伤他,她势必要给他报仇的!
还有……给自己报仇……
“你好些了吗,你还疼不疼啊?”余音收敛起愤怒,上前关切的问道。
眼前的人刚到他的胸口处,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有着浅浅的水波,那轻声细语的模样,就好似他是件易碎的宝物。
梁言感觉自己的心里有着充盈之感,哪里舍得天真快活的小丫头为他担忧呢!
将所有负面的情绪压在内心深处,嘴角微微上扬,摸着余音的脑袋轻声宽慰:“不疼了。”
余音收着下颌,眼睛上拉,忿忿的瞥着他,低声反驳:“我才不信呢,我都还疼着呢!”
“小丫头不要翻白眼,这样多不文雅!”梁言故作严肃的训道。
余音懒得管其他的,只想知道受伤的原因,拽着梁言就往矮塌上坐去。
梁言被她强行安置在矮塌上,她自己站着,如此便有了居高临下的感觉。
余音咳嗽了两声,背着手,一派老气横秋的模样:“告诉本郡主,谁伤的你,我去找他报仇!”
梁言只是摇了摇头,叹息的说道:“这只是家法而已,丫头你不要多想。”
“怎么可能,梁爷爷怎么会舍得打你?”余音自是不信的的。
梁言苦笑一声,将破口的香囊珍惜的抚摸着,似追忆似怅惘的回答:“做错了事,受责罚是应该的……”
他自然不会告知个中详情,以免坏了谋划以及惹爷爷生气。
自从梁欣住到府上后总会趁机往他身上扑,他完全搞不懂为什么。
为了避嫌,也是为了尽管查出她的底细和目的,他几乎都不着府,仅在夜晚休息的时候才回去。
今日因为有事要提前回府,进到院子便瞧见屋里有着人影,翻翻寻寻的,似乎在找某样东西。
将门一推开,看到的却是梁欣的身影,屋子里被翻得一片狼藉,正想责问梁欣却受了惊吓,将枕头底下翻出的香囊给扯坏了。
母亲生在将军世家,不善女红,那个香囊还是五岁那年的端午,母亲跟着安和公主学的。
这是母亲唯一一件亲手为他缝制的东西,也是母亲离世后他唯一的念想!
如今竟然被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弄坏了,他心里气极了,顾不得什么仪态就将香囊夺了回来。
也许是他失手,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夺回香囊后才发现那女人倒在地上哭哭啼啼的。
心中嫌恶,怒喝道:“滚出去!”
话音刚落门口就出现了被哭声引来的爷爷。
“梁言,我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能同姑娘动手,而且这还是你妹妹!
你妹妹历尽千辛万苦才回了家,你竟然还让她滚?
你先给我滚到院子里跪着,好好儿反思反思!”
迎来的只有爷爷的斥责。
“爷爷,哥哥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东西,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在意。这件事情错在我,爷爷你就不要责罚哥哥了……”
听到那女人火上浇油的劝解,心里顿时觉得恶心。
梁言觉得自己并无过错,昂首挺胸的走到院子里,双腿一屈重重的跪到了梨花树下。
梁欣见此不停的摇着太傅,眉眼里写满了担忧:“爷爷,你就不要惩罚哥哥了,错的是我,你这样做会让哥哥心存芥蒂的。”
太傅对梁言的拒不认错的模样激怒了,大喝着让老吴请家法。
老吴将梁言当亲孙子看待,自然不愿意见到他受此重责,可太傅又在气头上,违拗不得。
太傅拿了家法,每一下都重重的打在梁言的背上。
“你错没错,错没错?你还敢不敢推你妹妹,你还敢不敢叫她滚?
她在外边吃了多少苦,你呢,你享了多少福,如今你连谦让都做不到吗……”
梁言挺直了脊背,就像崖上凌寒傲雪的青松,无论风雪如何猛烈,都催着不了他的傲骨,都休想让他屈服。
衣衫开始渗出了血迹,他紧攥着香囊忍受着疼痛,牙关紧咬,不愿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老吴看不过去了,外加太傅也累了,便收了家法,带着梁欣气冲冲的走了。
起身往屋里走去,默默的将杂乱的屋子收拾整洁,最后静静的坐在床沿,抚摸着破损的香囊出神。
外边起了风,透过开着的窗户,将桌上的一本书吹得哗哗作响。
他便在这寂静的风声里,一直坐到天色暗沉。
“是不是因为那什么梁欣?哼,我看她根本没有良心!我这就去找她算账!”看着梁言笑容有些苦涩,余音不由得猜测到。
梁言拉住了她的胳膊,轻声叹道:“找她做什么,别去了,免得惹你不开心。”
余音胸腔起伏不停,气急败坏的说道:“她把你害成这样,我很生气,很气很气,恨不得把她像筷子一样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