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恒委屈地鼓了鼓腮帮,眼底虽然没有感情,但向来木讷的脸上好不容易添了些表情。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用力眨了眨,仿佛在示意什么。闻人煜心领神会,温柔地笑言,“你先坐着,我帮你看看眼睛。”云恒乖巧地坐下,仰头眼巴巴地看着闻人煜,他一言不发,面色还有些僵硬,但比起刚才要杀南晚烟时的冷硬可怖,已经缓和放松了不少。闻人煜帮云恒擦拭掉身上的追踪粉,放在指尖捻了捻,又留心嗅闻片刻。但见这药粉没什么奇特之处,他也没多想,轻轻扒开云恒的眼皮,仔细帮他检查眼睛里的残留。“这东西看上去无害,但你也不能弄到眼睛里,下次不许再这样胡闹,让自己狼狈了。”云恒没应声,手指轻动了动,任由闻人煜帮他清洗眼睛……这时,一道脚步声匆匆而来,在院门口停下,随后毕恭毕敬地出声问好,“闻人先生。”云恒对这声音没有丝毫反应,冷漠至极。闻人煜淡淡地掀眸,依旧低头帮他擦着,也没看门口那人,自顾自地开口,“如何”那人来到闻人煜身边,赫然是之前帮顾墨寒调理身体的金神医。金神医笑笑,对云恒的存在毫不意外,反而早已习惯一般。他看了脏兮兮的云恒一眼,旋即恭敬地朝闻人煜颔首道,“多亏先生有先见之明,现在的情况已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闻人煜温润清隽的俊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但那双眼里却透着历经世事的苍冷与淡漠。他淡淡地侧目看向金神医,“凡事不可自傲,我们的计划不过才刚刚开始,得等到孟芊芊死了,才能彻底搅乱天胜内部的局面。”“九皇子和崇凛王都喜欢孟芊芊,这个女人,是打开天胜内乱的唯一缺口,要盯着点,想办法让她死。”闻人煜难得露出表情,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仿佛隐忍了许久的恨意,“他们天胜欠我,欠她的,太多了,必须付出代价。”云恒莫名地震了震,愣愣抬头看向闻人煜,那双雾蒙蒙的眼里虽然没有情绪,但似乎带了几分恐惧。金神医也咂舌,他已经很多年没见先生这样过了,不过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先生恨这群人,更恨当初的自己。天胜这些人,活该不得好死。他道:“先生说的不错,不过那孟芊芊应该活不了了。”“按照这个情况,秦啸是必然不会允许他的儿子和弟弟,为了一个女人针锋相对的。”闻人煜已然恢复了情绪,双眸又变得淡淡的,整个人好似清冷谪仙。他安抚着云恒,在他脑袋上揉了揉,“但愿如此。”金神医笑容满面,想到什么,不免由衷夸赞道,“说起这件事,还真是得夸夸先生的聪明才智。”“若非您那日故意去堵孟芊芊,让孟芊芊和顾墨寒一起跑了,咱们也就看不到今天这出戏了,果真啊,您料事如神,就跟当年一模一样。”闻人煜不骄不躁地听着,眼底倏地掠过一抹深意。“此事真要说起来,还是君琢帮了我一个大忙。”“他平日里只关心生意,那天却将动静闹得那么大,前前后后又是雇人又是找马车,我就算不想察觉都难。”金神医却皱眉反驳道,“话虽如此,可一般人就算察觉了,也没办法像您这般迅速地推测出孟芊芊所在啊。”“殊隐寺周围都是山,寻常的山路倒是好说,可他们偏偏挑了一个再陡峭不过的山崖,若非是您聪明,恐怕就要错过了。”闻人煜淡淡地勾唇一笑,语气平静,“也没什么难的,他们想要掩人耳目,自然会挑人迹罕至,寻常人又想不到的地方。”“我事先也怕他们反其道而行之,所以在另一条下山的必经之路上,也早早做了埋伏,果真碰见了孟芊芊身边那个侍卫和婢女。”金神医诧异地挑眉,“那您为何不将他们拿下”闻人煜摇头,“我的目的只有孟芊芊,至于那个侍卫和婢女,没什么值得动手的。”“我只是好奇他为什么要走,顾墨寒和孟芊芊私奔,难道还要带上随身侍卫不成。”金神医耸了耸肩同样不知,“许是怕路上遇到危险吧。”“不过先生,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云恒坐得直犯困,兴许是眼睛不难受了,他舒服地靠在闻人煜怀里,宛如孩子似的闭上眼蹭了蹭。闻人煜面不改色地托着他的脸,“别闹,还没弄干净。”随后,他才浅思半晌,回了金神医一句,“什么都不用做,等。”“等局面继续发展下去,不出意外的话,孟芊芊的价值被榨干以后,就会悄无声息的死掉。”金神医眼神微闪,“您的意思是,会有人替我们解决她”闻人煜未答,眼底阴冷晦暗的神色却让人后脊发凉。“回头你盯着点那女子的动向,一旦孟芊芊出事,就把消息透露给顾墨寒,不管谁弄死的,都必须是天胜皇室杀的。”金神医刚想应好,转念犹豫着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但有一点我想不明白。”“顾墨寒现在已经恢复了部分记忆,按理说,他应该记起鸣凰公主才是他妻子的事了,现在居然还愿意跟别的女人私奔,甚至为了别的女人,在朝堂上大闹一场,他简直……”后面的话他不敢再说,因为闻人煜的脸色明显已经变得很冷了。闻人煜深邃的眸子蒙上骇人的寒意,手上动作却很是温柔,无微不至地帮云恒清理着,蓦然笑了。“所以,他也该死。”金神医却觉得寒意从骨子里透出来,下意识地咽了咽嗓子。闻人煜句句不提恨,可眼神跟语气骗不了人,分明就带着滔天的恨意。“顾墨寒就跟他爹一样,是不折不扣的坏种。”“这种人看似重情重义,实则薄情寡义,他必须死,还要死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