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太后母舞阳君及何苗数受诸宦官赂遣,知何进欲诛之。数白太后为其障蔽;又言:“大将军专杀左右,擅权以弱社稷。“何太后疑以为然。
何进新贵,素敬惮中官,虽外慕大名而内不能断,故事久不决。
袁绍等又为策划,多召四方猛将及诸豪杰,使并引兵向京城,以胁太后。何进同意。
主簿广陵郡人陈琳谏曰:“谚称‘掩目捕雀‘,夫微物尚不可欺以得志,况国之大事,其要以诈立乎!今将军总皇威,握兵要,龙骧虎步,高下在心,此犹鼓洪炉燎毛发耳。但当速发雷霆,行权立断,则天人顺之。而反委释利器,更征外助,大兵聚会,强者为雄,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只为乱阶耳!“何进不听。
典军校尉曹操闻而笑曰:“宦者之官,古今宜有,但世主不当付以权宠,使至于此。既治其罪,当诛元恶,派一狱吏足矣,何至纷纷召外兵乎!欲尽诛之,事必宣露,吾见其败也。“
何进召董卓使将兵诣京师。
侍御史郑泰谏曰:“董卓强忍寡义,志欲无厌,若借之朝政,授以大事,将恣凶欲,必危朝廷。明公以亲德之重,据阿衡之权,秉意独断,诛除有罪,诚不宜假卓以为资援也!且事留变生,殷鉴不远,宜在速决。“
尚书卢植亦言不宜召董卓,何进皆不从。郑泰乃弃官去,谓荀攸曰:“何公未易辅也。“
何进大将军府进符使王匡,骑都尉鲍信,皆兖州泰山郡人,何进使其还乡里募兵。泰山郡望族部曲大都配有强弩。又遣都尉毋丘毅去丹阳募兵。
何进西召前将军董卓屯关中上林苑,又使大将军府进符使泰山郡人王匡东发泰山强弩手五百人西诣京师,并召东郡太守桥瑁屯城鮧(yi)),使武猛都尉丁原将四千并州兵寇河内郡,烧孟津,火照洛阳城中。
“武猛”谓有武艺而勇猛者,取其嘉名,因以名官也。
众人皆以诛宦官为言,何太后仍不从。
河内太守李敏被迫辞官回乡幽州辽东郡襄平县。
前将军董卓接到何进进兵屯关中上林苑的密信,即刻率本部从黄河南岸的司隶弘农郡陕县茅津渡口上道,并按何进信中暗示上书曰:“微臣认为如今天下不断出现叛乱的根本原因,是中常侍张让等人违反天理常规,操纵利用王命,窃幸承宠,浊乱海内。
彼等父子兄弟们各自占据州郡,一封文书出门,便可获得千两黄金。
洛阳周围郡县数百万亩膏腴美田都被张让等人霸占,至使民众怨气十足,妖贼蜂起。
微臣以前曾奉王命讨伐于扶罗,将士们饥饿不堪,不愿意渡过黄河,纷纷表示要先到京师诛杀阉宦小人,为民除害,然后再到官署去索要军饷。
经过微臣的反复安抚,臣部才到达新安县。
臣闻扬汤止沸,不如灭火去薪柴。
去除溃烂痈疮虽然很疼,但却比留之要好。
待溺水再呼喊船,悔之则不及也。
昔赵鞅兴晋阳之甲以逐君侧之恶,今臣就鸣钟鼓进洛阳,请收张让等以清奸秽!“
何太后犹不从。
车骑将军何苗劝何进道:“吾何家一同从南阳来,俱以贪贱依省内(宦官把控的宫中)以致富贵。国家之事,亦何容易覆水不收,宜深思之,且与省内和也。“
董卓军到达司隶弘农郡黾池县境,而何进更加狐疑,使谏议大夫洛阳人种邵宣诏阻止董卓军入京,返回河东郡去征剿流亡的南匈奴单于于扶罗。
董卓不受诏,率所部自西从弘农郡穿过函谷关前至河南尹境内洛阳城外。
种邵以劳军之名再次出迎,令其还军。
董卓疑洛阳城中有变,使其军士以兵器交叉胁阻种邵。
种邵怒,称诏叱之,军士皆分开两边,遂走上前质责董卓。
董卓辞屈,乃向西还军驻扎在洛阳城西二十里的夕阳亭。
种劭乃颍川太守种拂之子。
袁绍惧何进改变主意,因胁之曰:“交构已成,形势已露,将军复欲何待而不早决之乎事久变生,复为窦氏矣!“
何进于是任命袁绍为司隶校尉,假节,专命击断;大将军府从事中郎王允为河南尹。
袁绍使洛阳方略武吏司察宦者,而促董卓等派使者驰驿上奏,欲进兵平乐观。
何太后这才惊恐,罢免所有的中常侍、小黄门,使还里舍住所,唯留何进素所私人以守省中。
诸常侍、小黄门皆诣进谢罪,唯所措置。
何进传话给封侯的中常侍们:“天下凶凶,正患诸君尔。今董卓军将至,诸君何不早各回所封侯国!“
韩遂知道联军探部在洛阳的谍人是从在京的杨彪妻袁琇等处搞到的朝廷内幕。
从信报看,袁家已把董卓视为已方势力,才引起何进狐疑。说明何进也忌惮袁家。
何进、袁绍等掌握的京城禁军和西园兵许多都是望族子弟少爷兵,远不如董卓久经阵战的虎狼之师。董卓一旦进京,何进、袁绍未必能约束住。
何进派王匡、鲍信回乡所募之兵非受训之卒。东郡太守桥瑁的东郡汉军也不如边军。唯有丁原军乃并州边军,或可抑慑董卓军。
何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