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牛山苍青色的结界之中,各道遁影蹿动,外面看起来呈现一个巨大光柱束缚的擂台,里面竟似一座道塔,上下多层,每一层都以梯阁相连,苍古之间,塔牙交错,横木廊画,雕梁画栋,极为玄妙。
“这就是道宗天灵塔改造的擂台吗?”
遁入其中的顾余生停下脚步,仰望前方巍高耸入云的道塔,以他的神识之强,竟被一层神秘的力量阻隔,不能窥其全貌,这种感觉,就如同人本身被缩小了数百倍,上千倍,变成一只弱小的蝼蚁,在外面看起来的塔被无限放大。
虽是如此,顾余生第一时间依旧觉得眼前的一幕无比的熟悉。
“倒像是在哪里见过。”
顾余生喃喃自语,他的眼瞳之中,一道道遁光划过,对比高耸入云的塔,人影也好像如飞鸟一样变小,毕竟眼前虽然是擂台,但实际上是一座高塔,每一层塔内都有数百个悟道台,悟道台虽多,但方位高低各不同,入擂台的各方修行者,自是想要挑选一个好的位置。
人往高处走,自然而然的,每一位修士进入擂台后,在仰观道观之奇特,感受苍古之气扑面而来后,皆想要至道塔的最高层,占据一个极佳的位置。
毕竟能入这里的修行者,对自己的实力都比较自信,无形之中,争坐也是比试的一环。
顾余生入擂台稍迟,苍穹上方的遁光之中,已有冲突之辈,尤其是在高处,更有人大打出手。
“十八层道塔吗?”
顾余生眉头紧皱,他的神海之中,有一座道塔,但只有九层,每一层似乎都拥有神秘的力量,但他试图以神魂进入参悟,却不得入门。
如今十八层的道塔就在前方,伫立于苍穹结界之下,塔门大开,大门上正悬铜镜一枚,八角塔檐上悬竖着古老的飞剑,青铜古钟等等。
“犀牛山虽然没有青萍山那样巍峨磅礴,可也无比的瑰丽雄伟,这座道宗之塔虽被结界笼罩,却是真实存在,上万个悟道台若是齐齐坐满道家修士,是何等的庄严景象,只是如今的道宗,竟也凋落至此。”
顾余生暗自感慨,朝着正门而入,非是他不与人争,而是道塔前的双柱对联暗藏道家朴素的道理,对门而上的道观阶梯,如同人生之路,修行之路,步步拾阶而上,可观道廊上不同的雕琢,古老的道符沿阶而镌,凹槽之中尘埃遍布,岁月在这一座道塔上留下痕迹,如今已无人打扫。
顾余生以手指抚廊,感受岁月的流逝,想起道宗典籍中记载的诸多辉煌,想起关于三万道修济天下之说,他也不由地有些叹息,蓦然之间,他以袖袍掸拂塔楼的灰尘。
这一幕,如同多年之前,青云镇那一间小小的破旧道观,门缝透寒风,观漏飘白雪,少年攀观修补,心思纯澈。
很多年以后。
顾余生已是小玄界年轻一辈中的青年俊杰,有了背剑人之名,有了十五先生之名,但他始终未曾泯灭最初的那一颗心。
他以袖袍拂尘埃,只是想着青云镇深巷的小家,院内年年荒烟蔓草,是何等凄凉。
若父母在,小院必然是温暖的家。
道宗以塔命为天灵,聚三花五气而感悟天道之秘,数万修行者之中,或有飞升得道之辈,可如今塔楼凋敝,是何等凄凉。
顾余生心念三万道典在书箱,闲暇之余,每每以道家书籍打发时间,他当初虽然拒绝了方秋凉收其为徒的想法,然而他对道宗先辈曾经出观斩妖为世人开太平之事由衷钦佩。
道梯步步而上,层层转阁之间,外面的遁光和争斗时不时传进来,旷如空柱的道塔声音回响,偶尔灵力波动震响廊阁的青铜古钟叮铃叮铃作响。
鼎内香灰做尘埃,光影斑驳如壶转动。
道塔广而高深,尘埃遍布每个角落,又岂是顾余生以袖袍所能拂尽的。
可顾余生只求心安,如擦内心之蒙尘,阶阶而上,悄然不觉间,竟已至塔的最高处。
塔的最上方乃是八角之顶,古钟悬竖,屏风犹在,八柱上镌刻道宗最基础的道符,蒲团清座对香鼎,看上去倒像是一个讲道之座。
“嗯?”
顾余生不由地愕然,他移步至香鼎前,才注意到道塔阶梯入口,竟似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存在,他一步而入,未感觉到任何异常,但十八层道楼,又岂会真没有往上走阶梯,只是这些人走阶梯到第十八层后,都会自觉的被屏障遮掩,无法识破其中的玄机。
顾余生身在道塔之巅,即便不刻意去看下方,也能被结界引导的光束反照在屏风上,形成一个浮影之阵,能够看清每一层道塔的情况。
道塔越往上,悟道台也的确要少一些,而天地间倾泻下来的灵力,也越加精纯。
大道图强,想必道宗在设立之初,也是有意让宗门的弟子层层往上。
今日之情形,各方修士鱼龙混杂,又皆是被天道碑检测过骨龄魂龄皆年少,自诩皆为天才之辈,其争并不在小。
顾余生意外置身于事外,见绝大多数修行者为争一座道台而剑拔弩张,他的心中并无幸灾乐祸之感,反倒是心中暗自悲凉,大世法则,大道争锋固然没错,可眼下的争锋,又有何意义?
塔内固然争得一席之地,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