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大亮。</br>他从池子里爬起来，卧房的桌上摆了一碗粥，一些糕点和吃食，还有虞幼鱼留下的一封信。</br>告诉余琛她走了，看他睡得香，就没叫他起床。</br>余琛捏着信，心头一阵怅然若失，脑海里满是那张俏脸。</br>苦笑一声。</br>心道果然是个妖女，勾人心魄啊……</br>吃了早饭，收拾好心情，余琛换好衣裳，挂上守门人腰牌，正式开始了他来东荒上京当打工人的第一天。</br>但说是如此，其实也没什么活儿要干。</br>据虞幼鱼说，守门人的职责就一个，有人送葬上山的时候，把腰牌往那天葬门上一放，打开大门。</br>等送葬队伍走了，再取下腰牌，关上大门。</br>——完了。</br>甚至连天葬渊的打扰清理都不需要他动手。</br>那天葬渊的阵法里，专门刻画了避尘、洁净的阵纹，原理和余琛掌握的净身符一样，不惹尘埃。</br>说白了就是个有编制，事儿少清闲，还包吃包住的活儿。</br>要不是天葬渊的死气怨气让人望而生畏，这看门人恐怕也是上京府里的香馍馍。</br>所以颇为清闲的余琛，将石头和青浣还有秀萝从阴曹地府唤了出来，给他们交代了了如今的处境，分配了房间，就算是正式入驻这天葬渊了。</br>石头倒是没太大所谓，反正老爷在哪儿，他就在哪儿，不管是大夏还是东荒，不重要。</br>秀萝和青浣倒是显得相当好似，在这葬宫里左瞧瞧又看看，寻宝似的转悠了一整天，也丝毫不觉疲惫。</br>余琛晓得这葬宫至少没什么危险，也就任由她们去了。</br>天色渐明。</br>咚咚咚的钟声，响个不停。</br>先前不是说了吗，天葬渊底下方圆数十里荒无人烟，只是一条条“丧道”供死人归虚，活人送葬。</br>而在这每一条“丧道”的尽头，都有一枚丧钟。</br>每当送葬人走完丧道，当敲响丧钟，做那葬入天渊前的最后准备。</br>也是提醒山上守门人，来活儿了。</br>让余琛没想到的是，从清早开始，这咚咚咚的丧钟就响个不停。</br>——上京实在太大了，出了炼炁士门居住的主城以外，还下辖凡夫俗子生活作息的八方下城，人口之数难以计量。</br>偏偏上京御的家伙们脑壳不晓得有什么包，整个上京治下就这一座天葬渊作为集中坟场。</br>你要不埋进来，就只有曝尸荒野。</br>所以虽说这丧葬之事，常人一辈子恐怕也碰不了几次，但毕竟整个上京治下的人口基数太大了。</br>几乎没两刻钟，便有尸首被送上天葬渊来。</br>既有那些穷苦的平头百姓，草革裹尸，戚戚收场；也有上京主城里的大人物，前呼后拥，黄纸漫天。</br>贫苦与富贵，凡与非凡，荣耀与庸碌，一切的终点都在这天葬渊里。</br>一整天功夫，余琛那作为钥匙贴在天葬渊大门上的腰牌就没取下来过。</br>直到日落西斜，天葬渊闭渊时候，他方才准备把守门人腰牌取下来，回屋歇息去了。</br>结果这手刚刚搭上去。</br>咚——</br>一声沉闷钟鸣回荡，预示着便是有死人归虚，活人送丧。</br>余琛犹豫了一会儿吧，最后还是收回了手。</br>——那敲钟声响起，说明人已有过了旁道，他这会儿要把天葬渊大门关了，人家白跑一趟。</br>反正闲来无事，不如等等。</br>而这一等，也没让他白等。</br>那白天一整天送来的尸首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结果一个遗愿没没得。</br>可这一等，还没真正见着死者本尊呢，度人经便嗡嗡震动了起来。</br>余琛眉头一挑。</br>——开张了。</br>伴随着车轮轧过青石的声音，两道身影费力地拉着具尸首，上了山来。</br>近了，打眼一看。</br>是一对儿中年男女，四十来岁，男人身子骨壮硕，一身麻布衣裳，头发斑驳，一双手布满了老茧，皮肤也粗糙得很，浑身满是风霜痕迹，拉着一辆板车，盖着白布。</br>而那女人，同样颇为高大，穿着灰黄的老旧衣裳，戴个头巾，一双手是密密麻麻的新旧针孔，低低啜泣。</br>俩人脸上，都是一片灰暗。</br>那是绝望的神色。</br>“多谢！多谢大人通融！”兴许是晓得到天葬渊关门的时间了，那男人看出余琛在等他们，不由连连拜谢。</br>余琛摆了摆手，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