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并不知道有人帮他做了“好人好事”,知道了也不在意,他用膝盖也能想到是谁干的。
而且,赵金月现在还没生呢,所以这是一封打着他的名义写的挑拨离间的信。
当然,杀伤力还是很强的。
对李源只是有些恶心的话,对赵金月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许大茂如果不承认离婚的话,那张离婚声明书就有的官司可打了。
她自作聪明,在声明书上还按了指纹,较真起来后,坐牢的可能都有。
许大茂还是去年的劳模,是去大三线建设的典型,前脚刚走,后脚老婆就跟人睡了,还怀了孩子……
她的工作肯定是没了,往后再和张二丫骂架也难了。
傻柱嘛,估计也够呛。
这个年代,道德败坏的人,在单位里是很受影响的,食堂大厨指定是要被拿下的。
又是因为这样狗屁倒灶的事,夫妻俩的感情能好下去才怪……
当然,这和李源没什么关系,他只是个看客。
阎解成、于丽小两口离开后,他骑车去了芳嘉园小院。
王世襄的儿子王敦煌的儿子王军过满月……
李源到时,芳嘉园小院里已经是高朋满座,胜友如云了。
朱家溍自不必说,还有一些……嗯,遗老遗少。
溥雪斋,集绘画、书法、古琴于一身的大家,与其兄弟爱新觉罗·溥佺、爱新觉罗·溥佐均以画名,有“一门三杰”之称。
对了,他们是道光的曾孙。
启功,启功就不用多说了,也姓爱新觉罗,弘昼的八世孙。
张伯驹,袁世凯的表侄。
还有溥杰,爱新觉罗·溥杰,末代皇帝溥仪的胞弟,六零年特赦出来,和日本皇族老婆嵯峨浩今儿都来了。
嘿,清鞑子、革了清鞑子命之人的表侄,和小日本鬼子到齐了。
李源跟看僵尸片一样打量着众人,迎来一阵笑骂。
启功道:“自打畅安介绍了这小鬼才和我认识后,他就要革我的命!每回见着不写一幅字,到我家拜访不拿走一幅画,那就立刻成了阶级的敌人!”
众人大笑,多有感同身受者。
溥杰嘲笑道:“你还不能不给,他医术高明啊,治好了您母亲和姑姑的病。听我女儿说,宝琛身体也不大好,也是他调理好的?嵯峨浩有肾病,畅安也是找他来帮忙的。真没想到,这点年纪,医术居然这么高明。当年的御……难得啊。”
见他差点失言,众人都只是理解的笑了笑,启功目光和蔼的看着李源,点头道:“是啊,受恩惠太重。些许字画,又值当什么呢?”
李源义正言辞的表明立场:“元伯,一码归一码!治病救人那是我的医德,问您要字画,那是存着批判的精神,在和您做阶级的斗争!”
一群人又大笑。
那三年里,他们通过王世襄结识李源后,多多少少都打了些交道。
李源赠予了他们一些棒子面,换了些字画,讨教了些学问。
让他们非常欣慰并且欣赏的是,李源从不问他们要名贵珍藏,他们给都会坚持拒绝。
热闹一阵后,话题又回到了启功先生撰写的《〈红楼梦〉札记》一书上,并谈起了胡适、蔡元培的红学之争,但没人提及1954年10月16日,老人家写下的《关于(红楼梦)研究问题的信》。
谈这个就没法聊了,胡适是战犯级人物,身上带着原罪。再谈老人家,显然就要把话题聊死了。
“蔡元培是索引鼻祖,认为《红楼梦》实写清康熙朝政治也。《石头记索隐》一书中开宗明义地说,作者持民族主义甚挚。书中本事,在吊明之亡,揭清之失,而尤于汉族名士仕清者,寓痛惜之意。当时既虑触文网,又欲别开生面,特于本事以上,加以数层障幂,使读者有‘横看成岭侧成峰’之状况……”
溥杰满面嘲讽的说着,最后摇头道:“简直不知所谓!”
朱家溍笑道:“茗烟骂金荣,不就是大明骂大清吗?”
一群人摇头苦笑。
李源坏笑道:“也不好说,《红楼梦》里骂番子骂匈奴的话可不少。”
朱家溍意味深长道:“文人骂当权者,不是常态吗?对文字的禁锢太深,难免惹来骂名。不过把这等名著,解读成斗争之作,实在是有辱斯文。”
李源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道:“鲁迅先生说的好:《红楼梦》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掵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各有各的看法,也都觉得自己掌握了真理。元伯,您的观点好像偏向胡适?”
启功摇头道:“我的观点是:三曹之后数芹侯,妙笔高程绩并优。胡适并他的一干徒子徒孙们,对程伟元、高鹗所续之后四十回全盘否定,无一是处。我觉得大可不必,二人的成绩还是客观的。”
说话间,王敦煌和妻子赵月抱着儿子王军出来见人,一群人停止了话题,纷纷道喜,送上礼物。
都是好东西,金玉满堂。
李源看着都眼馋,又心疼,感觉都是他丢的东西……
等王敦煌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