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他们的话说,一个是瓦罐,一个是瓷器,一眼就看得出不是一道局来。”
聂雨不服气道:“李源又不是普通的胡同串子。”
护士长气笑道:“听听,听听。你都把胡同里生活的男孩子叫胡同串子了,这是好话小雨,听我的,不是一个圈子里的,甭硬往一起凑,两边儿都不舒服。行了,快去配药吧。”
胡同串子,说的是在胡同里走街串巷无所事事的人,但也暗指女票客之类的下三滥。
聂雨心高气傲,平日里对胡同男子正眼都不会多瞧一眼。
来医院看病的工人,她也只按照职业道德来问话,还把自己感动的不行……
只有干净清爽,眼神纯净模样英俊的李源,才能让她愿意放下对胡同和农村的偏见,忍不住的想靠近……
正是年轻无所畏惧时,护士长的话哪里听得进去,聂雨绝不肯轻易认输,哼了声,扭身走了:
走着瞧!
李源进了赵叶红的诊室,赵叶红还没来,但桌子已经擦的干干净净,地也是刚拖的,桌子上还放着两个搪瓷杯子,也都装满了热水,热气腾腾的。
李源见之扯了扯嘴角,这本来都是他这个徒弟该干的,现在医院里可没有专属后勤部门安排专业保洁服务。
可眼下一切都弄的好好的,显然是有人代劳。
如果真是聂雨亲自动手的还好些,可李源知道,她也是让人帮的忙。
聂雨是厂里聂副厂长的女儿,聂副厂长虽然平日里话不多,但正好分管医院、工(人)会和运输科。
运输科且不提,医院还有工(人)会却恰好是工人医院的分管老大。
所以别说普通护士要让着聂雨,就是护士长、院长,都得哄着她。
李源并不愤世嫉俗,也没想过天下大同,因为即便在乌托邦里,这种人情都难免。
可追男人还让人代劳,太没诚意了吧
小仙男直摇头啊!
他坐下看了半个小时书后,快到点了,赵叶红踏着点进了门,开口直问道:“又惹聂雨了”
李源冤枉道:“就笑着打了声招呼,说了‘早上好’仨字,怎么就招惹了”
赵叶红横他一眼,道:“你自己清楚。”
李源嘿嘿乐道:“我想的清楚的很,该想清楚的是她。回头我就告诉她,我家里现在有十四个侄儿,四个侄女,还有五个刚怀起的不知是男是女。这一大家子农业户口的,将来都要拉扯,我就问她怕不怕!哈哈哈!”
赵叶红看他还那么高兴,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没好气道:“累死你也拉扯不了这么多,还高兴”
李源还是呵呵直乐,好像真是多么高兴的事儿一样,赵叶红见之摇了摇头,不过随后也笑道:“开心点也好。”
师徒二人没再说话,各自翻看病例,等第一位病患上门。
刚过八点,第一位病人就登门了。
一对年轻夫妇,女人怀孕,走路有些困难。
坐下后,赵叶红只看了两眼,就对李源道:“妊娠水肿,你诊一下,其他不必多问。”
中医诊断理应是望闻问切,诊断时需要四诊合参不可偏废,不过既然是师徒考校,只当提高难度罢。
李源观察了下患者的面容,眼睑浮肿稍浅,又看了看手腕,也还好。
他不清楚赵叶红怎么一口就断定妊娠水肿的,又对患者丈夫道:“麻烦挽一下裤腿。”
男人也是老实人,忙蹲下将妻子裤腿卷了上去,又小心的将秋裤也挽了上去。
这一下就能看出明显的水肿了。
李源仔细观察稍许,又看了看舌苔,最后才开始脉诊,五分钟后,他放下手,对赵叶红道:“子肿,病在肾阳虚。”
赵叶红不置可否道:“再辩证一下。”
李源又切了切脉,道:“患者面目浮肿,肢体亦是浮肿,很明显是水湿不运。再诊其舌象,为舌苔白腻,亦是湿浊内困之证。再诊其脉象,诊断为沉滑略迟之脉。
沉脉主里证,迟脉主寒证,滑脉则是患者妊娠的脉象。刚才我曾触碰患者手足,发现其四肢略冷,有肢寒之象。
综上,我判断患者乃是脾肾阳虚,阳气不足,阳气被水湿所遏伏,所以中焦健运失司,不能运化水谷,导致水湿集聚,而成泛滥之势,因此导致患者妊娠水肿!
治法当以温补肾阳,健脾行湿。方用真武汤加减。”
他越说信心越足,就好比做数学大题一样,越解越觉得正确。
然而等他说完,赵叶红却面无表情道:“再辩。”
李源闻言一怔,随即嘿嘿一笑,而后面色严肃起来,再度诊起脉来,这一次时间久些,足足十分钟将两脉来回诊了两遍后,才舒了口气,道:“子肿,病在脾虚!”
赵叶红嘴角微微扬起,道了声:“继续。”
李源心里有数了,道:“患者为水湿不运。刚才诊的是迟脉,其实差了,是缓脉。患者左手沉滑之脉,右手缓滑无力。患者是脾虚,脾阳不振,所以不能运化水湿,导致水气停滞,侵浸于肌肤四肢之间,所以患者肿胀处皮薄光亮,按之凹陷。治法当以健脾除湿,行水消肿。方用白术散加减。”
赵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