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剑修。
“什么意思?”
程露长久的站在那里,轻声说道:“我上不了山了。”
江山雪与尤春山二人都是有些不解其意。
大概只有这个剑修心里才最清楚。
当初离开泗樯镇的时候,程露以为一切都将向着好的方向而去。
只是他猜错了一些东西。
原来有问题的,不止是自己的师父。
也包括那个出现在浮云台的剑阁白发师叔。
江山雪将手里的那条鱼从火上拿了下来,看着程露的背影说道:“吃鱼吗?”
程露摇了摇头。
江山雪也没有再劝,毕竟程露只是看起来伤势重,形体劳损大于神海空乏。
而江山雪虽然身上没有什么伤势,只是张小鱼的那一剑,差点直接毁去了他的神海。
一个修行者倘若神海不可用,大概和世人差别也不会太大。
“所以你身上的那些伤,还有那些流云剑修是怎么一回事?”
江山雪将另一条鱼放在了火堆上架着,而后吃着手里的鱼,看着程露问道。
程露沉默了很久,而后轻声说道:“他们都是十九章的人。”
在十二楼之后,人间又多了一个古怪的名词,十九章。
江山雪沉默了下来。
程露抱剑立于林边,缓缓说道:“流云剑宗有着太多这样的人,我们以前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在我离开的时候,南宫师叔说会让夜雨崖的人来追杀我。”
这个黑衣短发剑修也许在笑着。
只是笑声里的意味大概有着许多对于自己的讥讽之意。
“我当时以为那是一种变相的护送,所以我很诚恳的说着多谢。”
江山雪想起了昨日被程露一剑钉死在山石上的那个流云剑修,也许明白了什么,轻声说道:“但其实他只是在袒露着真挚而直白的心声。但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不在当时杀了你,而是要废这么大的劲,绕这么大一个弯子,难道是又想让青天道背黑锅?”
程露平静的说道:“最开始我遇见那个下死手的同门师兄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人间不是所有人,都会沉溺于同一条河流。”程露轻声说道。“流云剑宗不止有他那一个剑阁师叔。”
江山雪却也是明白了过来,沉声说道:“所以在流云剑宗附近动手,未必真的能够得手。”
“是的。”程露回头看向南方,缓缓说道,“所以流云剑宗如何,是一切未卜之事。”
“听说这个故事是山河观陈青山挑起来的。”江山雪皱眉说道:“看起来他也许发现了什么。”
一旁的尤春山听着这个和自己名字相近的道人,却是有些好奇的说道:“陈青山,是东海人人喊打的那个王八蛋陈青山吗?”
程露与江山雪一同转头看向那个默默听了很久的东海年轻人。
尤春山不知道二人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犹豫了少许,说道:“难道大家都说错了,他其实是个好人?”
程露没有说话,江山雪却是轻声说道:“那要看你拿他与谁比,如果与我比,那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尤春山想了想,说道:“与张小鱼比?”
江山雪叹息着说道:“那陈青山可太人间小圣人了。”
所以大概人间好坏,总归是要有着对比的。
尤春山默然无语,他能怎么说呢?他只是一只抱着木剑脑子还有病的小菜狗罢了。
三人在林中停了很久,程露一身的剑伤虽然不是一时半会能够痊愈的,只是总归要处理一下。
毕竟张小鱼都知道在见人之前,把自己先洗得干干净净。
程露把自己泡进了那条溪中。
尤春山在那里很是好奇地看着,而后问着一旁的江山雪。
“这样真的能够洗干净吗?”
江山雪并没有回答,只是让尤春山去下游看看。
尤春山依言走过去,却发现林溪下游,漂浮着许多翻白肚皮的鱼。
所以溪中虽然看起来平静无波,下方大概其实满是汹涌的剑意。
尤春山很是感慨。
假如自己也会剑意的话,那么大概以后就不用辛辛苦苦的搓衣服了。
世人的想法大概总是务实的。
譬如假如自己会修行的话,那么肯定就不用买头牛来耕地了,一声剑来,直接把地咻咻咻的全犁完了。
尤春山感叹着,又顺手捡了两条鱼,打算带回去烤了,在路上吃。
人生当然有忧也有喜。
倘若说得玄乎一点,叫做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虽然尤春山知道了自己并不是运气不好,大概只是有病——对于一个世人而言,这确实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但至少当下也是有着好消息。
江山雪不用自己背了,跋涉了整个东海至槐都的负重之旅,总算结束了,而且看样子,他也确实打算先回青天道了。
而那个四破剑程露看起来虽然带伤,但也不是需要自己扛着走的存在。
于是当那些上午的阳光穿破林间枝叶,洒落下来,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