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霁愣住, 脚步下意识停下。
就这么眨眼的功夫,孟柒已经冲到薛城宣身边。
她双眸血红,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本的眼珠颜色, 目光一片冷寂。脸颊旁有几缕黑发垂下, 山风扬起她的头发,拂过她稍显苍白的双颊。
孟柒并非绝色, 但平日里总爱穿一身青衣, 身上也总是带着淡淡的药香, 整个人秀雅如竹,十分舒服。
现在的她, 嘴唇和双眸一样,却有几分说不出的诡异的冷艳。
就在这时, 又是“当——”的一声长响, 飘飘渺渺的钟声再次自远处传来。
那钟声明明仙气袅袅, 十分悦耳。但城墙上的厮杀声, 伴随着钟声余音却变得越来越狰狞。
刚刚还在勉强保持冷静, 稍稍有所收敛的修者们,此时双眼中全是血色。
城墙上,无数术法和剑光霍霍飞舞,空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一开始,修者们似乎还记得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也还勉强记得自己所属的阵营。
片刻之后,那些已经彻底被血色遮住双眼的修者们,手中的剑和术法的光芒,已经开始不再收敛。
城墙半空中,剑光霍霍,各色术法光芒横冲直撞。
夹杂着时不时响起的声声惨叫, 血腥味开始在空中弥漫。
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和长声惨叫,城墙上跌落下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高大修者。
然后就在这样的腥风血雨中,一身青衣的孟柒轻轻巧巧落在了薛城宣的身边。
早已杀红眼的薛城宣单手捂着自己的小腹,另一只手食指中指并拢。
他原本也是医修,他的本命法宝那根银针本来也是可以救人的利器。
可是现在,闪着泠泠寒光的银针上,数滴鲜血顺着那针身滑落,仿佛也染上了几分血色,就和它主人此时赤红的双眼一般。
孟柒伸手按在薛城宣手背上。
“唔。”青年医修闷哼出声,指缝中有鲜血涔涔溢出。他没有低头,赤红色的目光依然看向城头,仿佛满心满眼都是已经化作杀人利器的银针。
孟柒抬手,右手中已经横握住一柄小巧的药刀。药刀上描绘着一些简单的细纹,那细纹虽然简单,但古意盎然,为那药刀都平添了几分苍凉的气息。
凌霁目光落在那药刀上,微微一愣。
这难道是……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云青彦,白袍青年长身而立,目中却飞快闪过一抹怀念。
“你给她的?”凌霁问。
“唔。”云青彦含糊应了一声,似笑非笑也看向凌霁。
两人对视一眼,都无法从彼此脸上看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想不到千皇钟竟然在这里。”凌霁也不再追问。
他重新看向孟柒,青衣女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横握的药刀已经抵在了薛城宣的腰腹那伤口上。
她素手轻扬,推开对方捂在伤口上的手,药刀飞快划过那受伤的地方。
“叮”的一声脆响,孟柒将一小片碎掉的剑刃扔在地上。
她手一招,本命鼎现在越来越懂主人的心思,轻轻一晃就回到她身边。
孟柒已经收起药刀,左手拿着一块素巾按在薛城宣的伤处,右手飞快从随身的储物锦囊中,摸出一味又一味的灵药和灵花,扔进本命鼎中。
几颗灵石弹出,稳稳嵌入本命小鼎鼎腹下的法阵。
法阵光芒亮起,五灵鼎在空中滴溜溜转动起来。
不过片刻,药香弥漫而出,本命小鼎停下转动,鼎身晃了晃,一小团碧色药膏落在孟柒掌心。
“唔。”薛城宣再一次闷哼出声,孟柒将那团药膏按在了他的伤口处。
他伤处的衣袍已经在刚才被她拿药刀割去,此时站在不远处的凌霁可以看得分明,薛城宣刚才还狰狞的伤口,贴上那小团药膏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啧。”凌霁忍不住轻叹出声,“千皇钟能唤醒人心底藏得最深的欲、望。”
他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说给云青彦听:“小柒喜欢的,难道竟然是薛家这……咦?”
凌霁话还没说完,孟柒已经一跃而起。
城墙上早已乱成一团,有两名穿着镜月天长袍的修者跳下城墙,朝着颜轩冲去。
这位镜月天的少宗主眼中血色光芒一闪而过,在他前方,他那形如弯月的本命法宝高悬空中,只是此时也已经被染上血色。
血月之下,雾气弥漫。
那两个镜月天的修者头顶,也各有一轮弯月。
只是在镜月天中,越是厉害的本命法宝,越像新月。他们的本命法宝只是比半轮明月略多了些弧度,离新月还差得很远。
他们的法宝,同样有浓浓的雾气涌出,弥漫开来。
镜月天是法修宗门,同门出手,彼此的战斗方式都差不多。
此时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