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底下无新事,万源能想到的招数,杨明也想到了。
只不过,村里人的反应却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五千两银子,对于他跟酒坊来说不算什么。
可对酒坊这些伙计而言,五千两那是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竟连一个动心的都没有?
这古人就这么老实吗?
“张小六,问你件事,听说万源酒坊都开到五千两银子了,你们就没有一个心动的吗?”
杨明得空拉住了张小六,问了一句。
张小六撇嘴道:“你以为这群土鳖知道五千两是多少钱?”
杨明愣了一下。
这算是什么答案?
周全也听见了,走过来笑道:“大官人有所不知,村里多是以物易物,银钱自是不必多说,连铜钱都用得少。”
“酒坊发的工钱,他们大多是让老夫折算成粮食、布匹、盐巴了。”
“那是能吃能喝能用,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可万源派来的人,只说若是肯说出酒方,便给几千两银子。”
张小六接了一句道:“你以为他们能算出来,五千两银子都能买些什么?”
“若是他们直说,五千两可以在城里买栋二进的宅子,再添两房貌美的小妾
,可以把儿子送进县学读书,那这群土鳖恐怕早就把你卖了。”
原来都是文盲惹的祸,杨明懂了。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张小六道:“你算数倒是挺好,你怎么不卖了我呢?”
张小六悻悻道:“就是因为算数好,小爷才觉得五千两不值当。酒坊每月赚的都不止五千两,万源五千两就想买下酒方,门儿都没有!五万两还差不多!”
“啪。”
张小五又给了他一巴掌,闷声解释道:“东家,这厮就是嘴硬,其实他心里是很感激您的。”
“我兄弟二人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村人对我们有大恩。自从您在这建了酒坊,这村里一日一个样。”
“若是肯卖了酒方,万源手下那么多伙计,又岂会再请村里人做事?私塾也就废了。那时富了一人,却苦了大家啊。”
“我兄弟又是岂是那种忘恩负义之徒?”
张小六被说得脸皮一红:“五哥,你越来越啰嗦了,跟阿公有得一拼。”
“便是有个把恩将仇报的小人,阿公早就防着他们了,连村子都不让出去,必不会出卖东家的。”
张小五笑了笑,拦着张小六的肩膀道:“伙房今日做了红
烧肉,我们去吃饭吧。去晚了可就只有肉汤拌饭了。”
“走走走,这就去,”
张小六眼睛一亮,急匆匆地冲去了伙房。
伙房就是食堂,建在酒坊隔壁。
杨明专门请了厨子做大锅饭,无论是酒坊员工还是打零工的村人,都可以免费来吃。
一开始只是提供午饭,到现在逐渐演变成一日三餐了。
村人若有懒得做饭的,也会花上八文钱,打一份有荤有素的菜回去吃。
酒坊的伙房倒差不多成了张家村的公社食堂。
杨明这个老板例外,他要回家享受娘子的一日三餐。
他正准备回家,宋秋月鬼鬼祟祟地跑了过来,拉住他问道:“你今日是否要进城采买?”
“嗯,我进城去买些年货。”
“我也要去。”
宋秋月理直气壮道:“都怪你,舅父和宋均忙得脚不着地,根本没空带我出去,你要负责!”
杨明下意识摸了下嘴角。
这小野猫下嘴忒狠,伤口才刚刚结痂,这到底该谁对谁负责啊?
不过,看宋秋月的样子,确实是在村里闷坏了。
他无奈道:“行行行,吃过饭我带你去。半个时辰后,你跟车夫在村口等我。”
“好
,你可别误了时辰。”
宋秋月兴高采烈地跑了。
杨明回家吃了顿饭,他走出门口,隔着不远就是村口的大门。
栅栏是以他家为界修建的,正好将他家围在里面。
一丈余高的栅栏,将张家村围得水泄不通。
除了越龙山上的山路,就只有一个可供两辆马车并行的大门。
门口站着两个酒坊的护卫,张家的马车就停在那里。
见杨明要出去,又有四个护卫牵马跟了过来。
杨明刚坐上车,就闻到了一股胭脂水粉的气味。
仔细一看,宋秋月今日竟然化了妆。
脸上擦了一层雪白的妆粉,涂了两坨红彤彤的腮红。
樱桃小嘴又抹了胭脂,鲜艳欲滴。
盛装打扮,煞有其事。
杨明哑然失笑道:“我们这是去幽会吗?”
“谁要跟你这个淫贼幽会?”
宋秋月啐了一口,别过脸道:“姑奶奶初试红妆,只是练练手罢了。”
“哦。”
杨明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
就半个时辰的功夫,她还特地跑回去化妆。
如果不是为了他化的,他才不信。
过了一会,宋秋月又别别扭扭地问道:“好看吗?”
杨明直截了当道:“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