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表面答应着,退出房门后,命柳中等下人负责安置水行舟众人,自己则回房补觉解乏去了,直到睡了一觉打了个盹,柳中前来敲门这才起来,而此时,已经快亮了。
柳中尴尬的施了施礼,红着脸道:“姑娘,夫人派人来催三次了,再不开始罚跪就亮了,那样就得改明了。”
柳絮只得起榻,穿好了厚厚的衣裳,外面披了皮氅,将鹰五鹰六给准备的一众物件全都挂在了腰间,重新检查了一遍,确定万事俱备了才出了房门。
柳中在门前向柳絮施了施礼继续禀告道:“姑娘,夫人老奴的名字与柳家二房嫡少
柳中同名,怕柳家老宅知道了犯忌讳,给老奴重新起了柳众这个名字。”
柳絮又是重重叹了口气,刘氏千好万好,只这一点不好,脾气软,性子轴,柳絮十二分怀疑她是属毛驴的,专门围着磨盘转圈圈,任你有八百张嘴也扭转不了她的认知。
这比如这重名的问题,柳絮不过是按春夏秋冬中给五个老仆随意起的名字,与柳家老宅已经断了联系,刘氏竟然还怕犯了老宅的人忌讳。
再比如这次突如其来的嫁人,柳絮怕刘氏想不开寻死,所以才急匆匆来解救,结果刘氏竟出乎意料的没有寻死,只能明,这个叫水行舟的比自己更知道如何拿捏刘氏,能让刘氏甘愿受威胁又不以死相抗,照这样下去,便会温水煮青蛙,不定,这个水行舟真成了自己名符其实的继父了。
柳絮走向宴客厅方向,远远就看见刘氏站在门口焦急的张望着,水行舟陪在身侧。
柳絮加快脚步,越走近越能听清水大人正在劝解刘氏:“娘子,现在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絮儿是个女娃子,这一跪非同可,着了风寒可就不妙了........”
水行舟一脸的讨好,连瞟都没瞟跪在地上已经一个多时辰的儿子水清泉。
抛开水行舟略为发福的身材,这圆圆的脸、笑弯的眼,微扬的唇角,倒颇有几分“慈父”的气质。
柳絮没有理会水行舟,到了宴客厅门口,“扑通”的跪了下来,与水清泉,刚好一边跪了一个。
刘氏眼睛再度红了,声音哽咽道:“多谢大人宽宏之德,该跪还是要跪的,这丫头,自打被贼人砸晕以后,变得主意正,心眼多,就连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庄子,我这个当娘也是才知道,以后再有大事相瞒那还得了?该让她长长记性了。”
柳絮暗暗觉得刘氏单纯得好笑,自己瞒着刘氏的,又岂止这一件事?她唯一没有隐瞒的,怕是只有一日三餐吃什么吧。
柳絮“乖觉”的跪在地上,低着头“反省”,刘氏怕自己心疼柳絮,红着眼睛,扭头回了房间。
水行舟迈步要追上去安慰刘氏,柳絮警告似的叫住:“水大人,你的房间在厢房,不在正房。”
水行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柳氏的背影,在鹰五忍笑的表情中,讪讪的回了客房方向。
随着众人离开,夜,再度恢复了肃静,静谧得连风吹树叶、蚊子嗡鸣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柳众带着柳春和柳秋放轻了步子走了过来,流水席似的拿上来一堆物事,足有十几样,有桌案、火盆、油灯、盘香、糕点、茶水,狐狸皮毛褥子,文房四宝,算盘等等。
东西之多,之杂,看得水清泉直接皱起了眉头,此时二人正被门外罚跪,这个村姑,先是将自己穿得如过冬般暖和,现在又拿来这样多的东西来做什么?有吃、有喝、有书册,是来过家家不成?
柳絮完全漠视了水清泉的存在,改跪为坐,摊开账册、算盘与文房四宝等,开始用算盘一笔一笔的算着帐,算完后,从怀中拿出十几张银票,分出几张递给柳众道:“眼看着春播了,庄子的地,全部种成红薯和白薯,你和县衙的人熟,从现在起,想方设法多搞些盐和粮囤着。”
将一撂银票递给柳秋道:“去多买些骡子,要成色好的,车厢要中间夹铁皮的,别计较价钱。”
将一撂银票递给柳春道:“去各个铁匠铺做铁锹、铁耙等农具,要多派生面孔去不同的铁匠铺做,也别是惜柳庄要的,记得,型号要较咱家正常使用的一号,人要用着顺手,记住,铁锹要细尖头的,铁耙的齿子要粗些尖些。”
交待完后,柳絮示意三人回去休息,自己则烤了烤火,吃起了糕点,喝起了茶水。
水清泉的眉毛再度皱了起来,他奔波了一一宿赶来见父亲,没成功阻拦父亲再娶不,还被父亲打了耳光罚了跪,而一同罚跪的柳絮,这个突然冒出的嫡妹,不仅对罚跪敷衍了事,还在自己这个饿了一一宿的人面前,肆无忌惮的吃着东西,让他怎能不气上加气。
水清泉忍了半的火终于爆发了出来,打鼻孔里冷哼了一声,轻蔑道:“乌鸦就是乌鸦,涂了满身的翡翠也成不了翠鸟,百亩良田只知种薯,农具只知铁锹不知铁铧,马车只知骡子不知骏马。”
水清泉眼里满满的嫌弃,见柳絮坐着舒服,自己也忍不住松懈了些,跪坐在腿上,用手揉着膝盖。
柳絮回了一记轻蔑的白眼儿,喝了一口热茶,才一字一顿道:“燕雀又怎知鸿鹄志?九王爷囤积数年,岂是一朝一夕败的?以江北为界,江州郡为基,这战乱,也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