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让有个不情之请。”陈靖言抱着完全已经“睡”了过去的石静婉,从内室里走了出来。
诧异的看着那具瘦骨嶙峋的尸体,崔少愆压下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哀伤,冲着陈靖言道了一声好。
“衣紫,你先回去吧,姑娘和福伯那里帮我瞒着些。”崔少愆对着身旁的刘衣紫交代了一声后,便跟着陈靖言进入了中堂。
刘衣紫压着心中的震撼和愧疚,敛了敛眼眸,逼退掉即将掉落而出的眼泪,朝着垂花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莲舟姐,这几株俱那卫已经枯朽了,还要更换新的么”刘衣紫看着前方手抱玉壶春瓶的小丫鬟,心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不换了,不过也好,以后大家都不用满手红肿的帮着夫……换花了。”莲舟习惯性的想要将夫人喊出口,才发现物事人已非,转头正欲看向主子那边有何动静,余光却扫到了伸手欲要接过玉壶春瓶的刘衣紫。
“小娘子别碰,俱那卫虽是干枯了,但碰到了还是会手掌麻木,甚至浑身发痒的。”莲舟着急的夺过了花瓶,后怕的拍了胸脯道。这位可是姐姐请过来的大夫,可再不能有什么差池出现了。
“这是从你们夫人房间里拿出来的”刘衣紫眸中愈发阴冷,生硬的语气让两个丫鬟俱是一惊。
“夫人平日里很是喜欢俱那卫的花香,丫鬟们都会自觉地将庭院里开的最好的花定时的换过去。”小丫鬟不解的看着刘衣紫,小声的道。
“好,劳驾了。”小丫鬟看着转身就走的刘衣紫,浑身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害怕的缩了缩肩膀。
转头便冲着莲舟,郁闷的嘟起了嘴。亦是不解的莲舟回以同样的表情后,便杵在了庭院与中堂的过道处,等待着主子的随时传唤。
几日后,汴京河畔的陈记糕点铺,还是没有开张。想要买糕点的食客们冲着周围的邻里打听着,大家人一多,互相之间便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你是不知道啊,约莫有个三四日了,听说陈家将所有的丫鬟和杂役都遣散了。”
“你这都多久前的消息了,陈家的进士和他的小娘都下葬了。”
“你说甚!”一个食客不可思议的大声问道。
“你居然不知道如此大的消息!”
“那你倒是快说说看啊!”
“具体的老夫也不太清楚,听闻不日前,进士郎的棺柩都被护送回乡了。朝廷将他的官房亦都收了回去。”
“丧葬费和抚恤金呢”
“这个就不知了。”
“那谥号也没给追加个”
“八品小官有个屁的谥号,还没开始施展抱负呢,你说说这!好端端的,从虹桥落水那日就开始了,也不知道造的什么孽啊!这才几天啊,可惜了陈家大娘了……结果到最后还是无后呐!”
“哎……!以后啊,这铺子怕是要长关喽!”
“好吃的糕点再也吃不到喽!被转手后也不知道会是哪家的铺子了……”
刘衣紫静静地听着人群里此起彼伏的讨论声,抬起袖子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就朝着杨家的方向跑去。
“衣紫,好几日都没来找兄长了,今儿个吹得什么风啊,居然想起来要找我了”崔少愆正打扫着院子,一抬头便看到了特意寻过来的妹妹,笑眯眯的问道。
“明明只要一命换一命,他们就都可以好好的,为甚本来就是商洛咎由自取,罪有因得,陈靖言为甚这般作为,你说他是不是傻”沉默良久,刘衣紫压着心中的不解与烦闷,说出了她的心中所想。
“这世间哪有一命换一命的法子啊,就算有,那又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以害人为前提的代价,就不叫救命。不是么所以啊,陈靖言不傻。”
崔少愆认真的将换命这种荒唐行径,当成客观存在的事实来思考,想了想还是不赞同的道。
“那就算是为了大义,为了读书人信奉的礼教,值得吗”没想到崔少愆会如此回答的刘衣紫,眼神一慌,心虚的继续问道。
“值得。就算是陈家的门匾现在砸下来了,可是“孝”字传下来,“大义”传下来了,万代千秋都知道了这些传承,为甚不值得”崔少愆愈发肯定的语调让刘衣紫一怔。
“你懂什么是大义吗!”莫名的眼泪就涌了上来,刘衣紫执着着她心中的坚持。
“我是不太懂,但是陈靖言懂!他坚持了他心中的“大义”。他们读书人把这个看的很重。这是读书人的清高,骨子里的信仰。
书生的尊严,虽然迂腐,但却是最明事理的,心若不正,他亦不会当得上官家身边的谏官了。品行学识都端正才是为官的基准啊。”崔少愆循着后世的学识,理所当然的道。
“所以那日你到底对陈靖言说了什么!他好端端的为甚会突然寻死!”第一次,刘衣紫大声的质问着崔少愆,眼中蓄满了泪花,要掉不掉的,就那样满含怨愤的看了过去。
“并没有说些多余的。”崔少愆摸了摸脑袋,继续微笑的回应着。
“你怎还能笑的出来!如此冷漠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道士都说过,你家兄长我有一颗慈悲心,怎会没有心呢。”崔少愆看着刘衣紫突然气急败坏的神情,盯着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