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突然召开廷议。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众廷臣有些摸不着头脑。
毕竟自这位正德皇帝即位以来,还是第一次主动召开廷议。
这也就意味着,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正德皇帝绝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兴师动众!
怀揣着不安,一众廷臣大小九卿纷纷入宫,赶往了文华殿。
户部尚书韩文现在很慌,因为皇帝陛下直接下令,他户部衙署五品以上的官员,全都得来参加这次廷议。
按照常理而言,廷议都是大小九卿执掌各部寺监的最高长官参加,共同商讨国家大事,然后再推行下去。
太祖高皇帝在建立大明做吴王的时候,就于两淮设都转运盐使司,大明立国之后运司之制被迅速推广至两浙、长芦、山东、福建、河东六地,“都转运使掌鹾事,以听于户部”,其衙门内部层级分明。
然而好景不长,因为土木之后文臣缙绅把持朝政,时局败坏吏治腐化,这盐运司本身就是执掌盐政的实权机构,贪腐受贿的现象更是层出不穷,以致于到了弘治年间,这运司官员成了“众不欲为者”,没有人想去做这盐运司官员。
朱厚照听到这话,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
“大冢宰!”
事实上,他现在都快要被气疯了。
其一,国赋莫重于盐,朝廷极为重视运司官员的选任,“必择廉能练达”;其二,运司“去有司之纷扰”,盐务事权非常专一;其三,时人对运司官员仕途前景的估计也较为乐观。
不但现在这些运司官员、盐道御史要查,而且还要开启追责制,以往那些家伙也别想安然脱身!
反正那中山侯汤昊都他娘地已经在长芦盐场了,要是还不出手还在这里扯皮,那个莽夫只怕会屠了整个长芦转运司所有官员!
这个道理,刘健和张敷华也反应了过来,所以二人也立刻出言附和。
不是,那中山侯汤昊都已经离京了,为什么还要搞事啊?
“元辅!”
第一个,盐运司早就烂透了,伴随着叶淇开中,盐政迅速败坏,朝廷都带头圈银子了,运司官员那还怕什么?
是以整个盐运司都成了各方势力参与其中谋取私利的争斗场,就算真有什么清正廉洁之人去做这运司官员,他也不敢公事公办,沦为众矢之的。
“这可是长芦盐场,它就在京师门口,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竟然都会出现如此丧心病狂的恶行,那其他盐运司呢?山高皇帝远地,他们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韩文带着一众侍郎、郎中等户部官员,胆战心惊地走进了文华殿,紧接着等他行礼完毕,小皇帝就直接将汤昊的奏疏摔到了他脸上!
“好的很!”
“陛下,老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你们不是说什么“君圣臣贤”吗?
说得直白一点,大家都知道运司里面那些官员,都是清一色的贪官污吏,这运司也成了藏污纳垢之地,被视为“腥膻之薮”,士大夫为保官声而避之唯恐不及。
刘健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随后沉声开口解释道:“陛下明鉴,正统以后吏治渐趋昏暗,利薮所在的盐司变得“尤为污浊之甚”,运司之长多以墨败,“鹾之敛散纾急由其掌握,而商人奔走之故,不为所动者鲜矣”。”
而且这位中山侯,还以一种极其恶心人的方式,狠狠将他们这些帝王将相的脸都给抽肿了!
但偏偏小皇帝对他这种处理方式极其不满!
“陛下息怒,老臣有罪!”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刘健先是解释了一下,盐运司为何会成为今天的样子,百官避之不及,唯恐卷入这藏污纳垢之地,最后他也留下了一句话,等同于是直接点明了,盐场灶户日子过得苦,就是这些“贪墨之徒”所为。
六大盐转运司都是隶属于中央户部,但由于山河悬远,户部对运司无法形成长效的监督,甚至这长芦盐场就在京师眼皮子底下,都已经糜烂至此,可想而知其他五大盐运司会是什么德行了。
这封密奏,自然来自于野人汤昊。
盐政败坏,这是老生常谈的事情。
“着你为钦差,都察院全力配合,立刻赶赴长芦盐场,清查运司贪腐一案。”
“朕这个皇帝,还有朕的中山侯,确实是“罪大恶极”啊!”
“责罚?张总宪有什么罪过?你们又有什么罪过?”
他这一跪,户部官员也纷纷跪倒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朱厚照第一次当众发了真火,言语之中也全然没有什么礼法基准。
这也就意味着,皇帝陛下与他这位内阁首辅之间的矛盾会越来越大!
理念不和,没什么缓和的余地,一如眼下这运司的事情!
朱厚照背着手踱步良久,随后将目光投降了总宪张敷华。
事实上,弘治以后,士人全都视盐运司为畏途,究其原因,还是与这盐运司名声污秽、责重权轻有关。
“韩文!”
“别怪朕没有提醒你,最好立刻动身,否则中山侯那边把人杀光了,你这个户部尚书也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