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汤木顿时一怔,然后沉默了。
“什么是民间疾苦?”
汤昊看着眼前这些百姓,目光深邃地笑道。
“讲个笑话,说这以前呐,有位帝王微服私访,当然他毕竟是皇帝,所以不能走太远,不过也就是京城郊外散散心罢了,路过一片田地,随即询问地里面的一位老农,他印象中的皇帝陛下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老农耕了一辈子田种了一辈子地,也不懂什么纲常礼法,所以如实回答称,在他看来,皇帝陛下的生活,无非就是吃饭的时候比他们多几个窝头,挑水用的金扁担,耕地用的金锄头罢了。”
“这位帝王听后大笑不止,但等他回宫后,望着那些锦衣玉食,却是食不下咽,甚至最后泪流满面,你知道为什么吗?”
汤木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汤昊紧接着又看向了身后众人,包括左一刀在内。
众人尽皆沉默,不明白这位中山侯到底想说什么。
“那伱们呢?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对吧?你们当然不知道,因为你们不管出身再如何卑贱,那也至少是出身高门,最低都有着个世袭武官的职位。”
“但是这些百姓,他们连“门”都没有,寒门寒门,说的不是这些百姓,而是没落的士族豪族,跟这些百姓没有关系。”
“这些百姓从一生下来开始,就要熟悉劳作耕田种地,然后一辈子都过着这样的生活,在一个个村镇里面辛勤劳作,不知今夕是何年,更不知外界是什么天地!”
“那位帝王之所以会伤心,是因为他看到了,百姓不认识他,他也从未了解过这真正的民间疾苦,天子是天下臣民的君父,而臣民则是天子的子民,结果到了最后,父不知子,子不知父,这难道不可悲吗?”
顿了顿,汤昊突然话锋一转,看向了左一刀。
“一刀,别愣着,把这些话写下来,传回去给陛下看!”
左一刀:“???”
嗯?
嗯???
你认真的吗?
汤昊却是不再管他,继续自顾自地开口。
左一刀犹豫了一瞬,还是取出纸笔开始认真记录。
没办法,皇帝陛下的命令在前,狗贼中山侯想干嘛就干嘛。
“方才你们也说了,这天津是京师门户,首善之地。”
“但百姓却是面带菜色,衣不蔽体,你们觉得这正常吗?”
“诚然,百姓生活艰苦,这是大明常态。”
“当今天下,能够填饱肚子,还可以时不时沾点荤腥的,可能也就只有京师百姓了。”
“但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百姓,他们不是填不填得饱肚子的问题,而是身体状况已经差劲到了极点,随时都有可能一头栽倒在这田地里面,变成一具尸体!”
听到这话,众人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确实,底层百姓吃不饱,这是常态,毕竟人家刘大夏就曾经说过,“天下军民穷困,民穷财尽”了。
但是吃不饱归吃不饱,那后面还有一个饿不死,每天靠着稀粥充饥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但是眼前这些百姓呢?
一个个地,看起来走路都快没力气了,还得辛勤劳作,还得耕田种地!
这他娘地,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汤昊看向汤木,后者先是一怔,随后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忙下马,走向了一位地里的老农,不断套话打探着消息。
不得不承认,这汤姆还是有着几分聪明劲儿的。
汤昊欣慰地笑了笑,随即下令就地休整,吃干粮的吃干粮,喝水的喝水。
眼瞅着老农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汤昊瞟了一眼左一刀。
这位傲娇的禁军统领冷哼了一声,不过还是下马走上前去,将自己的干粮和清水,笑着递给了老农。
老农受宠若惊,颤颤巍巍地就想跪倒下去,好在被汤木给及时扶住了。
唯恐老农不肯接受这番好意,汤木笑呵呵地接过干粮,然后与老农分食了起来。
经过这么一层关系,约摸半个时辰后,汤木脸色阴沉地回来复命。
“侯爷,问清楚了!”
“说,问题出在哪儿?”
“盐!”
汤木言简意赅,吐出了一个字。
汤昊闻言却是一愣,随即又觉得可以理解。
盐是人体必需品,长期不吃盐,或者说吃不起盐,就会导致四肢无力,严重一点的还会引起全身水肿,身体出现一系列的毛病!
可问题是,天津缺盐吗?
天津海河口两侧,东临渤海湾,存在着一座巨型盐场——长芦塘沽盐场,也就是我国三大盐场之一的长芦盐场。
长芦盐区的开发历史悠久,远在大明立国初期,就在沧县长芦镇就设置了管理盐课的转运使,统辖河北全境的海盐生产。
比如朱厚照刚刚即位的时候,因为内库没钱了,又得给他爹办葬礼,又要给他自己办登基大典,还要给夏皇后办立后大典,所以小皇帝伸手问文臣缙绅要钱,讨要一万二千盐引,就是这长芦盐引。
因为长芦盐场距离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