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不大,到处是残破的房舍。孩童们不懂事,见到外人进村还好奇围观。但很快便被家中爷娘阿翁阿姆给扯回家中。门窗哐哐关闭之声不绝于耳,人人都躲着不出来。
李徽等人在村子中间的井栏旁停下,井栏上有木桶绳索,井里有水。当下众人纷纷汲水解渴,喂马饮水。忙乱了一阵,李徽命人将马匹牵到外边山坡上啃几口草,自己则带着阿珠去村中百姓家中探访,看看能不能讨些吃的。
烈日当头,天么炎热。几条狗子在旁边跟着叫唤吵闹,么的大春要拿铁棍子砸它们。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茅草土房的门缝里,木条窗户的缝隙里,似乎有一只只眼睛朝外看着。
村北头,靠近村庄边缘一户人家,土墙小院,茅舍破屋,但是收拾的却很干净。院子里有几块方正的菜畦,种着一些青菜,院子门廊下的墙壁上挂着几张兽皮,屋檐下挂着一些风干的黑乎乎的东西,不知道是干菜还是草药。
李徽决定就进这一家问问了,看起来这家主人似乎是个打猎的,也许家里有些吃的。而且,李徽认出了地里种着的菜,有一畦大白萝下。实在不成讨要些萝下,一个啃两个大萝下也可充饥。
李徽命其他人不要靠近,自己和阿珠上前,在院门口敲门。
“家中有人么?可否出来说话?”李徽敲着柴扉探头问道。
茅舍大门紧闭,并无响应。但李徽看到了东侧厢房的窗棱动了一下,木板窗棱掀了一角,有人在往外窥伺。
“你们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路过此地,想来问个路,也想买些吃的。”李徽再道。
这户人家依旧不肯打理。李徽想了想,伸手推门进了院子里,慢慢朝茅舍门口走去。正要往门廊去,阿珠拉住了李徽。
“公子,我来试试。”阿珠低声道。
李徽微笑点头。
阿珠举步上前,朝着屋门行了一礼,娇声说道:“这家主人,你们不用害怕,我们当真是过路的。我和我家夫君是从函谷关那边来的,山路难走,我们带的干粮不足,所以来贵庄想买些吃的。我们给钱的,你们放心便是。我们也绝不会强迫你们,若是不愿的话,便说一声,我们便离开。多有叨扰了。”
阿珠说话的口音有些奇怪,带着中原之地的口音。那应该是她家乡的土话。此处已经是属于中原之地,口音上都是相近的。李徽暗赞阿珠聪明,这或许会打消百姓的疑虑。
或许是见对方有女眷,又是中原乡音。屋子里有了动静。屋门轻轻打开,露出了一条缝。是个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老妪。
“你们……不是来抓人的?”那老妪警惕的问道。
阿珠行礼道:“这位阿婆,我们怎么会是来抓人的?我们只是路过,想买些吃的。”
老妪将信将疑。阿珠伸手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捧在手里道:“阿婆,这根簪子不值钱,但也是金子打造的,不知可否能卖给我们一些吃的。什么都行。面饼,冷饭团,或者哪怕是地里那畦萝下也成。我们买了便走,绝不叨扰。”
老妪啊了一声,看着那根金簪子发愣。一根金簪子可太值钱了,换自家全部家当也值了。
老妪回头往屋子里瞧,脚步声响,门被完全打开。一名白发老者手里提着一柄弓箭来到了门口。
“你们当真不是来抓人的?”老者问道。
李徽上前拱手道:“这位老丈,我等为何要抓你们?”
那老者皱眉道:“那你们无缘无故来这里作甚?从函谷关那边往这边都是崎岖山路,你们为何从这里走?”
李徽道:“我等要去灵宝县。我们是第一次去,故而不知路线。早知山路如此崎岖难行,我们便往东绕行官道了。”
那老者看着李徽道:“你的口音有些奇怪,衣着也有些奇怪。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李徽想了想,决定如实相告。对方既然察觉自己口音和衣着的不同,倒也不必隐瞒了。
“老丈,实不相瞒,我是大晋来出使秦国的使臣。从长安回大晋,想着顺道看看黄河故地,故而绕行至函谷关南下。不想路途不熟,路过贵庄。人疲马乏,也没带足干粮,所以来买些吃的。”李徽道。
“哎呦,你是……大晋来的?怪不得呢,口音便不同。原来是大晋来的贵客。老婆子,是大晋人呢。快烧茶,请进来坐。”那老丈忽然态度大变,连声说道。
那老妪忙答应了,要去烧茶。
李徽有些诧异,这对山村老夫妇前倨而后恭,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不知为何。难道说便是因为自己是大晋来的官员?
两人进了屋子,那老丈擦了长凳请两人就坐,殷勤客么的很。老妇去煮了茶端来,却是山中野茶泡的茶水,清香扑鼻。
“哎呀,早知道公子和夫人是从大晋来的,我们早便开门了。还以为是朝廷那帮人,又来抓人的。吓得我们不敢开门。请用茶,请用茶。”老丈笑道。
李徽微笑问道:“怎地秦国朝廷动辄来抓人么?那是为何?”
那老丈道:“还不是抓去充军。年纪在十五岁到六十岁的男子,他们都要抓去充军。哪怕是我们在这山沟里,也是逃不过。庄子里的男子被抓走了七八个,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