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陛下。在下听闻,大秦天王立志要为尧舜之君,行仁义之政。修德政,重礼仪,尊儒重道,立志要令贵国为礼仪之帮,仁义修德之国,承中原正统之国。今日一见,却原来仅仅只是传闻而已。因为殿上官员皆为高堂之官,却个个口出污秽粗鄙之言。令人不敢恭维,失望之极。朝堂之上,肃穆庄严,他国使臣前来出使递交国书,乃极为庄严之场合,如今却满堂咆哮,状若闹市,成何体统?传出去,岂非令天下人笑?”李徽沉声道。
“什么?敢骂我们。找死么?”
“这晋国来的小使臣着实可恶,我大秦如何,要你来评判?你算个屁!”
殿上又是一阵斥骂之声。
苻坚眉头微微皱起,这晋国使臣此言倒是戳到了肺管子上了。苻坚立志为尧舜之君,行仁恕之道。尊儒重德,励精图治,要成为一统天下的圣明之君。即位之初,便广纳贤才,大批提拔孝悌、廉直、文学、政事之士。不论出身高低,不论胡汉之族,可谓是开明之极。他自以为干得很不错,起码有所小成。但在这小使口中,倒是被贬的一无是处了。
站在座前的太子苻宏沉声喝道:“小小晋国使臣,倒是伶牙俐齿之徒。我大秦可不像你们晋国,一个个道貌岸然,虚伪卑劣。我大秦上下行事刚直,有什么说什么。你想指谪我大秦的不是,怕是疯了。凭你晋国,派出你这样的人前来出使,便知没有诚意。你晋国无人了么?如此怠慢我大秦,失礼的是你们晋国,对你却又何必客气。”
苻坚微微点头,太子这几句训斥的甚为得体。
“太子说的极是,这厮便是个乳臭未干之辈罢了,毛怕是都没长齐。”
“那王谢大族,当了缩头乌龟,不敢前来。却派了此人前来,当真毫无诚意。”
“教我看,也许并非是无诚意,而是国中无人,这伶牙俐齿之徒都能出使,可见晋国全是一群废物。”
殿上一些秦国官员们又开始呱噪。指着李徽大肆调侃。确实,李徽面白俊美,看上去像个少年一般。当初司马曜便说李徽太年轻,怕是会被秦人误会。看来,司马曜说的话倒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李徽面无表情,任凭殿上众人叫嚷纷纷。直到他们的笑噱之声平息之后,这才缓缓开口。
“天王陛下,殿上诸位。年纪大小不足为评价一个人的标准。甘罗十二为上卿,姜尚七十遇明主出山,可见才能同年纪无干。天王雄才伟略,见识广博,当知此理。年纪、出身,都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张良乃布衣之民,萧何乃县吏出身,晏子身高不足五尺。然所有这些,都不能掩盖他们的才能和成就。我听说,贵国贤相王景略,当年也不过是个卖簸箕的普通布衣。若是以你们的标准,王景略岂非便是无能之辈?”
“晋使,不可放肆。怎敢对我大秦丞相无礼?你何德何能,能拿自己同我大秦丞相相比?未免太过自大。朕虽宽宏,但你若言语放肆,朕可真饶不了你了。”苻坚皱眉喝道。
“呵呵呵。陛下,老臣之前本来就是个卖簸箕的,幸得遇天王,方有今日。这小使倒也没说错。”一名身材瘦削,胡子花白的老者开口说道。
李徽转头看去,正好同那老者眼神相对。那老者眼中精光闪烁,令人不敢逼视。之前李徽便看到了此人,站在左首队列上首的位置。只是李徽并不知道他便是王猛。此刻才知道他便是王猛,秦国朝廷之中的第一号人物,居然是个如此貌不惊人的老者。
李徽沉声道:“天王陛下,王丞相,小使只是说这个道理,并无贬低任何人的意思。本人虽然年轻,但年纪和能否代表我大晋出使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更不要说什么对贵国有没有诚意这样的话了。我大晋若无诚意,又何必派小使干里迢迢而来?至于大晋是否有人才,那也不用我吹嘘。我大晋名士高族多如过江之鲫,卓越者远的不说,先有王导,后有谢安。桓大司马威震天下,王羲之书艺冠绝宇内。顾恺之画艺精绝。凡此种种,不胜枚举。若要细数才能之士,怕是要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至于小使,自然是跟他们不能相比。但小使出使,乃奉朝廷之命而来。朝廷既然任命我前来,小使即便没有才能,也只能勉力为之。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苻坚呵呵冷笑道:“谢安王导自然是有些名望才学,桓温嘛,也算个人物。不过,你晋国既然有如此多的贤能名士,却为何丢了大半江山,至今偏安一隅?你给朕解释解释。”
苻坚此言,其实便很不客气了。这晋国小使夸夸其谈,大肆吹嘘晋国有多少才学之士,苻坚自然不肯让他嘚瑟,决定羞辱他一番。
李徽皱眉道:“陛下,小使无法解释此事。若一定要说,小使只能说,王朝兴衰,自有天数。强如大汉,亦不免国灭衰亡。可见强盛只是一时的。这世上没有永远长盛不衰之国。”
“胡说,我大秦便将成为永远强盛不衰之国。”苻宏沉声喝道。
李徽微笑道:“太子殿下要这么想,那也随你。”
苻坚摆手道:“晋国小使,不谈我大秦。你适才之言,岂非是承认你晋国天数已尽,故而有此衰败之象?”
李徽一愣,一时语塞。
“陛下厉害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