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其实不知道的是,桓温固然有以上的考虑因素,不希望局面恶化,让自己没有退路。而另外一个重要的因素便是,那日他和桓冲去了雪崩的二道口之后,被李徽等人制造的雪崩惊的目瞪口呆。
在大量询问了现场将士之后,桓温相信了桓熙等人禀报的对方拥有伏火方这种具有山崩地裂和大面积杀伤兵马的武器的事实。
在知晓了当时山道上的战斗情形之后,桓温心中有些胆寒。倘若自己在一无所知的情形下攻击京城的话,有了那些伏火方爆炸之物作为防守利器,那是怎样一个场面?那简直不敢想象。
所以桓温决定暂退一步,想办法弄清楚伏火方从何处而来,如何配比制作之后,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另外,对于郗超的擅自行动,导致自己甚为被动的行为,自然是要加以惩戒。出于多方面考虑,他做出了退让。当然也是因为谢安明确表示不会再计较被袭击的事情,并且赐九锡的事依旧有效。
政治本就是妥协的艺术,谢安表现出了高姿态,他桓温自然也不能不给谢安交代。只要加九锡的事不受影响,一些其他的事都可以暂且摆在一旁。有些事日后会解决,而不是现在。
“四叔,没想到新亭之行遭遇袭击之后,居然有这样好的结果。那么,从现在起,局面可要明朗的多了。起码在京城之中,不必担心郗超桓秘等人的内部作梗了。是否可以说,这是一个转折点,攻守易势了呢?”李徽笑道。
谢安抚须呵呵笑道:“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可过于乐观,事情远远没有结束。我大晋内忧外患,局面依旧严峻。朝廷答应了加九锡的事,如果食言的话,桓温肯定不会答应。他现在的忍让,也是为了九锡之礼。到时候,还不知会如何。”
李徽道:“如此说来,朝廷是根本没打算兑现诺言了?四叔和王翁王公他们也没打算兑现诺言了?”
谢安冷笑道:“当然不可能遂了他的心愿。朝廷一旦加九锡于桓温,便是默许他夺位。若如此的话?我们何必一开始便阻挠他?桓温想要夺位?怕是做梦。只是到时候尚不知如何应对。”
李徽笑道:“那只能用拖字诀了。想尽一切理由,拖到海枯石烂。也不是不给他,只需要拖着他便是。拖个三年五载,拖到他死为止。”
谢安微笑道:“到时候再说吧。老夫不想去考虑那么远的事。眼下好不容易能够轻松些,还是安安稳稳的过了年再说吧。李徽,这一次你再立大功,老夫已然禀明了太后,也同文度王翁他们说了。论功行赏的需要斟酌商议。眼下你好好的将养身体,早日康复。之后,自有分教。这段时间,多多歇息,老夫也不敢吩咐你太多了,否则道蕴都说我太不爱惜你了,拿你当骡马使唤。老夫可不想受她言语。”
李徽心情大畅,笑道:“阿姐只是玩笑罢了,四叔不必在意。”
……
随着局势的平稳,这动荡的一年终于在年底有了一段安稳的时光。百姓们终于能够安下心来,享受这一年中难得的最后的安稳时光。
京城中豪族世家官员们之间的宴饮聚会也开始频繁举办起来,一切都似乎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
不过,有的人却是个劳碌命,那些热闹和清闲是极为奢侈的东西,对于李徽而言,暂时无福消受。在别人宴饮欢畅,潇洒自在的时候,李徽要做的事情很多。
在这个空档期,有许多事需要抓紧去做。因为大晋朝的面临的局面并非高枕无忧,而是内忧外患。一波一波的压力会接踵而至,必须抓住平静的时间去做一些事情。
李徽在身体完全无恙重新做事之后做了几个决定。
首先便是解散民团,在自愿原则之下择优挑选了两干名青壮百姓加入丹阳郡兵,将丹阳郡兵的兵马扩充到七干人。
原因很简单,京城中军兵马已经完全由王谢所掌控。虽然桓秘名义上还兼着中领军。但他已经出镇京口,中领军兵马部分出调京口,剩下的皆为中军将领所辖,基本上已经失去了控制权。
这种情形下,在没有朝廷拨付款项的情形下,维持庞大的民团武装毫无必要。况且这些民团武装其实也顶不了什么用。还不如好好的将有编制的郡兵兵马训练好,反而更有效果。
第二件事便是,四合飞钱庄的业务需要乘机进行迅速的拓宽。不久前,局面紧张之时,钱庄业务受了些影响。特别是分号的建设陷入了停滞阶段。现在,趁此机会,要快速推进。
王誉之虽然腿脚不便,但是做事是确实牢靠。之前他已经打下了底子,在会稽和吴兴都已经开始了分号的建设装修。即便在京城局面不稳的时候,他也一直没有完全的停滞建设,而是在培训人员,做好准备。
其实硬件倒是不难,有钱便可快速推进,想多快都成。难的是人员的培训。钱庄需要的是专业性的人才,不是只靠蛮力做事的苦力。只有相关人员培训到位之后,才能成功的运转,否则便是要处处出错。
在业务范围的拓展上,李徽也已经拟定了一个计划要呈递给王谢大族,便是关于明年朝廷各地调运钱粮的承运和兑付由钱庄负责的请求。
这是一笔巨大的收益。之前都是朝廷花费大量的兵马人力组织船只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