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当真将钱存到这钱庄了?”众人七嘴八舌的问道。
“当然,那还有假,你们不是看到了么?”一名老者道。
“你们不怕钱被他们吞了?”一名男子伸着脖子问道。
“呵呵呵,疯了吧你们。这可是谢氏王氏还有丹阳内史李家小郎合办的钱庄。这四家家产加起来,怕是半个大晋也买下来了。王谢不必说了,便是这丹阳李氏,你知道他家多有钱么?在长干里最大最豪华的宅子便是他家的,最近娶了吴兴张家的女郎为妻。成婚时朝廷上下几乎都去了,多大的面子?请了长干里老街一条街的人吃喜糕,气派多大?人家会坑咱们这点小钱?真是杞人忧天。”老者好生将这帮人一顿奚落。
旁边一名后生也道:“就是,这内城的人一个个瞎精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王谢大族,丹阳李家小郎多么体面的人,会坑百姓这么点钱?简直可笑。人家说的清清楚楚,为了咱们老百姓着想,存钱保息,让我们日子好过些。你们不领情也罢了,还互猜乱猜的,真好笑。”
一名围观的小商贾问道:“可是这不合理啊,他们岂不是白白贴钱给我们?照他们这般,岂非血本无归?这一点可说不通。”
一名存钱的妇人嗤笑道:“人家怎么做生意要你管?别人拔根汗毛都比你腿粗,你倒是替别人担心。你怕便不要存钱便是了,又没人逼你。反正我是不怕的,我家这二十万钱存一年,四厘月息,明年此刻拿一万钱利息,岂不美哉?放家里给我家那死鬼拿去赌钱斗鸡输个精光么?你们不存钱正好,我还担心存的人多了,人家付的利息太多还不收呢。”
周围众人有的沉默盘算,有的犹豫不决。
“存票是什么样的?我瞧瞧。”一人问道。
一名妇人将存票递给他瞧,一群人伸着脖子瞧那存票,那是一方绢帛存票,巴掌大小,甚为精美。上面用印章刻着各种繁复的花纹镶边,抬头写着四合二字,印着双钱标志。写着存票金额,利息几何,最下边是李徽和谢道韫印章。
再看反面,左边写着:本息期满兑付。右边写着:认票不认人,凭票兑付。一个长方形的巨大印章盖在上面,仔细辨认正是:大晋四合飞钱庄存款专用之印。
众人看了个真切,那正是二十万钱的存票,利息多少都写在上面,而且盖了李徽和谢道韫的印章。一切看上去确实像那么回事。
那妇人伸手拿回存票,一群人说笑着离去。门口围观的这帮人开始互相嘀咕。
“看样子似乎是真的。二十万钱一年便得一万钱。倘若存百万呢?岂非一年五万钱利息?一年白给五万钱呐。”
“是啊,王谢大族都是豪富之家,怎也不会敢坑普通百姓的钱吧?激起众怒来,那还了得?感觉似乎是真的。”
“说的是啊,只是……感觉有些奇怪。”
就在他们议论之时,又是一辆骡车停在门口,后面跟着一辆盖着黑布的骡车。骡车上跳下来一名男子,衣着华贵。两名仆役从牛车上跳下来,掀开车上的盖布,竟然是满车的用麻绳穿着的铜钱。看数量起码有百万之巨。
众人都震惊了,有人认出了那男子。
“那不是河东裴氏的大公子裴少庆么?怎地也来存钱?我和他熟悉,我去问问。”
那人上前行礼询问,那裴少庆倒也客气,笑着解释道:“家中有些余钱,家父命我送来钱庄存入吃息。这里不过三百万钱而已,过一会还有一辆车,那车上拉着五百万钱,一共八百万钱,一并存入。”
“存这么多钱么?不怕……不怕取不出来?”询问之人惊愕道。
裴少庆惊讶道:“取不出来?怎么可能?这可是王谢大族开办的钱庄,怎么可能取不出来?王谢大族怎会做这等事?你居然担心这个,真是好笑。”
询问之人无言以对。裴少庆道:“八百万存三年,年利六厘,一年可得利息五十万钱,三年一百五十万。这可比拿出去做生意要划算多了。不跟你说了,我得进去了。还是第一次存钱入钱庄,还有些新奇呢,告辞。”
围观众人怔怔的看着裴少庆被请进钱庄,又看到李徽和谢道韫从楼上下来,拱手接待,谈笑风生,尽皆瞠目。
眼见着络绎不绝又有七八人携钱进去,这帮人终于扛不住了。
“赵兄,我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你去哪里?说好了中午喝酒的。”
“改日吧,改日再喝。我得回家和夫人商议商议,家里还有些闲钱,赶紧存了生息。也许过一会便挤不进去了。早日存入,早日生息。”
“咦?赵兄。你不是说他们可能会卷钱跑了,害了大伙儿么?”
“我何时说过这话?人家王谢大族会坑我这点小钱?我可没说过。莫要血口喷人。告辞告辞。”
门口犹豫不决的这帮人一哄而散。一方面目睹了有人带头存钱,而且数额巨大,有一种‘他都不怕我怕什么’的心理。另一方面也是意识到自己杞人忧天,虽然这件事自己不太放心,但是王谢大族的实力信用摆在那里,不太可能会有什么问题。这件事明显有利,那还等什么?
午后时分,钱庄门口人潮涌动,居然排起了队。来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