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双方的互动也多了起来。庾冰柔竟然和婢女开始烧煮饭菜,晚上周澈和李荣回家之后,便命婢女热了送来。虽然滋味一般,但是周澈自从家中变故,妻儿亡故之后还是第一次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早晨周澈和李荣在院子里练习武技的时候,庾冰柔偶尔也会来观看。为周澈精彩的武技拍手叫好,表示惊叹。这多少满足了周澈的一些虚荣心。
周澈回家的时候,看到店铺小摊上好吃的东西,居然也会想着买些回去给庾冰柔尝尝。这种感觉居然颇有些幸福之感。
许多晚上,周澈都能听到后宅传来的忧伤的洞箫声和琴声。周澈知道,庾冰柔其实挺惨的。家中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她一个弱女子现在寄人篱下,心情不知多么的低落。联想到自己的经历,往往让周澈心生共鸣,暗自叹息。
日子就这么过去,两人之间的来往越发的自然。天气转暖,周澈身上多了几件新衣服新帽子新鞋子。换下来的脏衣服第二天总是洗的干干净净的,熨烫的服服帖帖的摆在自己的房间里。周澈问过婢女,婢女说那是庾家小姐洗熨的。
周澈去道过谢。庾冰柔说,自己住在这里,已经给他带了太多麻烦了,这些事都是举手之劳之事,没什么了不得的,让周澈不要在意。
两人相处的时间久了,周澈的容貌已经不再是困扰,庾冰柔见到他的脸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的惊恐和慌张。反倒是周澈自己洗漱的时候,看着自己脸上的疤痕心中有些难受。自己看着都难受,别人看着也一定很难受。庾家小姐之前的反应其实是正常的,倒是自己强人所难了。
两人偶尔聊天,庾冰柔也问了周澈的经历。周澈也不隐瞒,将自己之前在燕国当兵,妻儿死了之后,南下到居巢县,然后遇到了李徽。之后跟着他一起平定居巢县湖匪,治理居巢水患,抗敌保粮等等事情。
庾冰柔听了之后,颇为感慨。周澈经历坎坷,家逢变乱,在某些方面倒是有些同病相怜。周澈没有沉沦,却一直在努力的做正确的的事,倒是令庾冰柔甚为钦佩。
当然,周澈没有告诉庾冰柔,他还把桓序给宰了,毁了自己的容貌换了身份的事情。毕竟两人的关系还没到这样的地步。这些事也是极度的机密,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
周澈虽然享受这种相处的时光,但他心里其实很明白,庾冰柔虽然家中遭受大劫,但她和自己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自己心里对她有好感,但是有些事是不能作非分之想的。庾冰柔只是住在这里而已,身份上的差距是难以弥合的。所以跟自己能够和她成为普通的朋友已经是极限了。除此之外,当无任何其他的可能。
周澈自从妻儿死后,已经无家室之想,对女子也仅限于生理上的需求而已。
但是,即便如此,在庾冰柔身上,周澈也还是感觉自己死了的心似乎活了。总有一种萌动的奇怪的感觉。
每天回家的时候,心里有一种幸福感,觉得家里有个人在,心里便踏实和舒服的很。见到庾冰柔,也有一种怜惜疼爱,希望保护她的冲动。
只是周澈将这一切掩饰的很好,不肯表现出来。当然,他也不敢表示。因为他怕自己一旦有所表示,会将庾冰柔吓得像个受惊的小鹿一般逃走。
几天前的那天傍晚,周澈回到家中,像往常一样让李荣将自己买回来的点心送往内宅去。结果李荣出来之后说,庾家小姐在内宅痛哭,不知是何缘故。
周澈一听,忙去后宅询问。从婢女的口中得知了情形。原来今天婢女去街市买东西的时候,听到了庾希等人被抓获,明日问斩的消息。那消息其实也不用打听,满街贴着告示,郗超派人敲锣打鼓的满城宣扬,婢女不用刻意去打听也知道了此事。
回来后婢女便将此事告诉了庾冰柔,因为婢女知道那是关于她庾氏的大事,不能瞒着庾冰柔。庾冰柔便痛哭了起来,哭哭停停,一直不休。
周澈像个热锅上的蚂蚁,想了许久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去安慰庾冰柔。庾冰柔告诉周澈,那问斩的名单里有自己的弟弟庾冲。她本以为几个弟弟都已经死在广州了,没想到庾冲还活着。但得到消息,却是他要被问斩的消息。
庾冰柔流着泪说,明日之后,庾氏一门便全部灭门了。大伯死了,弟弟也死了,都死光了。她从此便孤零零一个人活在世上,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庾冰柔说,小弟庾冲才十三岁,庾氏大人做了什么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也要被砍头了。这实在是不公平。她说,明日她无论如何也要去刑场,和他们一起被砍了头算了。
周澈听着庾冰柔的哭诉,心中恻然。他理解庾冰柔的心思,一家子全死了,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见庾冰柔如此痛苦,周澈决定为她做点什么。
于是他告诉庾冰柔,或许他可以请求李徽做些什么,起码救出她的弟弟,给庾氏一族留下个血脉。庾冰柔一听,满怀期待的看着周澈,跪下磕头哀求周澈能帮自己救出弟弟。哪怕给庾氏留下一个血脉,也是她的期望。
周澈心里明白,正常手段是救不了人的,只能用非正常的手段,去刑场劫人。但他知道此事告诉李徽,李徽是绝对不会允许的。他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