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营驻之地,他们二人还未来得及下马,便有一缣巾黑衣之人从主帐之中钻了出来,小跑着来到了马前。
此人面容清秀,气质也是不俗,本可称是一表人才。
但不知为何,其行止原本也与常人无异,可偏偏就是比常人多了几分“至纯”之气。
如此,也就没了那世家公子身上理应有的清贵,反而像是布衣士子那般质朴。
而此人,便是谢不为的表哥,也就是谢翊选中的新任鄮县县令——诸葛登。
诸葛登像是没有意识到谢不为和孟聿秋之间的暧昧氛围那般,径直趋步凑到了谢不为面前。
看到了谢不为微微红肿的双眼便稍有一怔,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六郎怎么出去一趟竟哭了?”
说罢,他又抬手挠了挠头,还弄乱了头上的缣巾,显得颇有些苦恼。
言语也非对着谁,倒像是自言自语,“父亲母亲让我照看好六郎,可六郎现在哭了,我却不知该怎么办了。”
谢不为与诸葛登几日相处下来,已是对诸葛登慢半拍的反应以及时不时的
自言自语见怪不怪了。
他便对着诸葛登展颜一笑,“没什么,不过是晨间的风大了些,一不小心迷了眼。”
诸葛登丝毫没有怀疑,在又愣了一会儿后,也丝毫没有掩饰地重重松了一口气,再道:
“此处离山阴城不过一个半时辰的路途,雾也已经散了,不如早些出发,也能早些见到表妹。”
诸葛登口中的表妹便正是谢不为的长姊谢令仪。
谢不为闻言便立刻点了点头,看向了孟聿秋,眉梢眼角流露出几分期待,“怀君舅舅,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孟聿秋自然没有任何意见,也立即吩咐营中副官整军启程。
果真在一个半时辰后,谢不为和孟聿秋等人便到了山阴城外,且远远的就看见了城门外的一辆装饰甚为豪奢的犊车。
谢不为褰帘望之,双目有一亮。
在马车还未停稳时便迫不及待地跳下了车,快步往犊车前奔去,赤红的长袍半扬在了青石大街上,他稍扬声唤道:“阿姊——”
随着此声出,犊车上的锦绸门帘便从内掀开,鹅黄淡绿的罗裙如水泄出,像一朵兰花俏生生蔓了出来,绽在了谢不为的眼前。
谢令仪也在侍女的搀扶下急切地下了车,并对着谢不为的方向伸出了纤纤素手,柳眉杏眼下坠着几滴如晨露般的泪珠,“鹮郎,慢些。”
话还未落,谢令仪便被谢不为紧紧拥住了。
谢不为的眸底也泛出了浅浅水光,谢令仪云鬓上的步摇流苏拂在了他的额前,珠玉自然有些冰凉,但他却丝毫没有松手之意,只切切道:
“阿姊等了多久,冷不冷?”
谢令仪抚上了谢不为的肩头,唇角弯弯,“没多久,不冷。”
再略微抬起头,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谢不为的眉眼,仔细端详着,柳眉淡蹙,“鹮郎,怎么瘦了许多?”
谢不为摇了摇头,再握住了谢令仪有些微凉的手,“不过是路上稍微辛苦了些,不妨事。”
又将谢令仪的手拢在了掌中,垂首呵了一口气,轻轻揉搓了两下,“城门风大,阿姊带我们回郡府吧。”
谢令仪两颊漫出了浅红,抽出手来点了点谢不为的鼻尖,“你呀,也是知道心疼人了。”
再是越过了谢不为,看向了等在马车边的孟聿秋和诸葛登。
她的目光在掠过孟聿秋看着谢不为的眼神时略有一惊,下意识又回眼看了一眼谢不为,红唇微动,但终究没有表示什么。
只牵着谢不为缓缓走近了孟聿秋,对着孟聿秋欠了欠身,“拜见孟相。”
孟聿秋连忙对着谢令仪虚虚一扶,“王夫人多礼。”
谢令仪直身淡淡一笑,再对着诸葛登颔首道:“阿登哥哥也来了。”
但诸葛登像是完全处在状况外,仍是仰首四顾山阴城外之景。
在谢令仪这声时,目光甚至是停留在了山阴城墙的石匾上,低声喃喃道:“好字。”
谢令仪也自
是知晓诸葛登的脾性,故也没有计较什么,复看向了谢不为,“与我一道吗?”
谢不为下意识瞄了孟聿秋一眼,见孟聿秋双眸含笑,才对谢令仪道:
“自是要与阿姊共乘一车。”
谢令仪自然没有错过谢不为和孟聿秋之间的眉来眼去,柳眉又有一动,但也只是对着孟聿秋再欠了欠身,便领着谢不为上了犊车。
会稽郡府离城门并不远,乘车不过两刻时候便到了郡府。
郡府门前也已有许多侍从等候相迎,但谢不为下车之后还是略觉异样,仔细分辨了一会儿,便皱着眉头对谢令仪道:
“王叔安呢?怎么不在这里?”
不说他与孟聿秋是受皇命前往鄮县平叛,或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