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说这种话。”
苏离顿了顿,语调低了下去,有点茫然的无奈:“现在不是2012年了,雾宁。我们不是大学生了,别这么任性。”
“行,”周雾宁收起委屈的神情,恢复了一贯的淡漠,“苏离,你要是和林川分手了,别过来找我。”
“怎么忽然提起林川……”
“你不是每次都这样吗?每次和女朋友分手了,都会过来找我?”
“但是我和林川根本不可能再谈啊。”
“谁知道呢?上回我跟你说,你至少找个比我更好的人,结果你找一个那样的人,还骗我说你很幸福。”
“……周雾宁。”
“算了,我也管不了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我的个展你得来。”
苏离真想站起来一走了之了。
“周雾宁,我跟你说过吗?跟你做朋友很难受。”
“说过啊,2014年,你在法国当交换生,跟我吵架打电话,你就说过了,”周雾宁不甘示弱的瞪着她,“怎么了,现在又要拉黑我?我应该是你这辈子唯一拉黑过的人吧?”
“不好意思,现在不是了,刚拉黑一个前女友,”苏离太阳穴突突直跳,“我说周雾宁你别太离谱了,你怎么还提这事啊?”
“明明是你先提的,”周雾宁的语气软了一点,她垂下头,说,“苏离,有些人不是不想离开,而是离不开。你就认了吧,你找不到第二个我这样的朋友。”
……像我这样的,这么了解你,这么理解你,看过你所有痛苦和狼狈,永远站在你这边的朋友。
周雾宁偏过头,于她而言,苏离同样是这样的朋友。
“走吧,我送你回酒店,”苏离深吸一口气,“雾宁,别担心了,我会去的。”
周雾宁没有显得很高兴,只是说:“嗯,那你让宋潇别来了。”
“我会跟她说的。”
“本来就是啊,她要跟你一起出国的,让她来干什么?她又不会接手你的活。”
“我会找到人接手的,你别担心。”
“我才不担心呢,我又无所谓。”
周雾宁住在距离这里四公里左右的希尔顿,苏离重新叫了车,把她送上车,叮嘱道:“到酒店了跟我说。”
“你不跟我过去啊?我画了新的图,”周雾宁摇下车窗,“我还想先给你看看。”
“今天不看了,我想回去睡觉。”
苏离自己叫了车,请司机一直开到地下车库,停在楼下电梯门口。
她太累了,连一步都不想多走。
客厅里一片漆黑,林川不在。
苏离松了口气,如果现在看见林川还在她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林川的衣服留在了她的沙发上,酒红色的连衣裙,黑色的风衣,随意的搭着靠背,给冷清的室内多添几分人类的气息。
很奇怪的感觉,林川的衣服留在她的家。
苏离把那两件衣服扔进洗衣机,重新回到沙发上,深深陷入柔软的海绵。
工作有很多,但她完全不想处理。没有什么精神去做这些事,只想置身黑暗,安静的呼吸,仿佛整个人渐渐消失在宇宙之间,那种感觉令人安心。
苏离将脸埋进掌心,水汽扑上来之前,发出一声轻轻的呜咽。
林川来了,又走了。她想了很多年,期待过、祈求过、仰望过、失望过的事情,真实的发生在她的眼前,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像是泡沫一样消失了。
她不想思绪被拽回十五年前的雨夜,可思绪并不受她的控制。
那个夜晚下着暴雨,正如窗外的暴雨。正如这十五年的每一个暴雨之夜,她被无穷无尽的梦境纠缠。
甜梦和噩梦同时出现,摄住她的心魄,令她无法安眠。
那天,林川帮她赶跑了小混混后,她拒绝林川的玩笑,把林川甩在了身后。
可林川还是追了上来。
“你脾气真差,”林川凑到她的身边,眼睛笑成一弯月牙,“这不是怕得不得了吗?”
苏离低着头,快步往前走:“你胡说。”
十六岁的苏离,别扭、纤细、敏感,是最难对付的那种少女。
林川和她完全不同,冷淡的面容下,藏着一颗温柔的心。
“我陪你吧,你晚上要睡不着了吧?”她牵过苏离的手,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不要这样对自己,会痛的。”
苏离任由她牵住自己的手,闷闷的说:“要你管。”
她的房间里空着一张床,正好成了林川的据点。
几乎是一整个暑假,林川都住在她的房间,与她分享每一个清晨和黄昏,直至大赛结束那一天。
林川拔得头筹,是大赛的第一名。
苏离从未怀疑过这件事,她在看见林川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会捧起奖杯。
她没想到是,林川不告而别,连话都没有跟她说一句,直接离开了。
之后的事情,那个暑假的事情,大学的时候,乱七八糟,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苏离全都不想回忆。
实际上,从被拽进回忆的那一刻起,苏离已经打开电视和灯光,迫使自己借助外力抽离,但林川的影子如同刻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