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很有钱,不能说很小气,但是绝对不大方。特别是在做好人好事这一块,确实不大方。
江州气候虽然不错,但也难免有天灾,比如大旱两年颗粒无收什么的。
这个时候,很多富商,官宦就会拿钱出来赈灾,给家中缺衣少食的老百姓施粥送药,送医送柴,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这当然不是必须的,但是一般来说,只要有能力的人家,都会出力。
毕竟一来江州就那么大,无论做什么生意都要依靠父老乡亲,用钱换一个好名声,那也是有用的,而且长远看来,是有好处的。
再说,不仅仅是在民间能换一个好名声,对上,也是一种讨好。
比如大灾来临,夏巡抚号召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你做一个在江州讨生活的商人,日后还想在江州做生意,你能不给这个面子?
这当然是自愿的事情,你要是不给,官府也不会上门抢。但是这心里,就难免没有一个小本本,会记上一笔了,以后若是有了什么事情,你还想讨好?
那可就难了。
沈家,就是江州城里,比较小气的那一种。
也不是完全不出,但每次有什么事,真的是面子过得去就行,只是奈何沈家的夫人,是夏巡抚夫人的亲妹妹。
血浓于水,这是非常亲的关系了,于是旁人也不好说什么,夏巡抚也不好说什么,夏夫人也不好说什么。
有这些前情提要,因此当沈家送了五千两银子过来,主动提出要给那些可怜的孩子办理后事的时候,大家才那么震惊。
夏巡抚大人,更是恨不得把这五千两银子裱起来,好日日欣赏。
当然这个提议不敢说出来,说出来的话,肯定要被夫人打。
夏樾很得意,这叫啥,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当然他也不敢说出来,说出来的话,可能也要被打。
但是夏樾哈哈一笑;“爹,娘,我就说吧,彩唐是有办法,有本事的。你们不要看她的出身,天潢贵胄也有纨绔子弟,寻常人家也有出类拔萃。”
沈夫人点头:“嗯,是的,这姑娘很有意思。虽然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法子,但是法子这东西嘛,管用就行。”
什么台面不台面,夏家台面上的东西已经够多了,都已经远离了京城,就不要一天天的绷着过日子了。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夏樾的父母当年没有过多周旋,欣然收拾举家搬离京城,来到江州,就是因为对绷着的人情世故实在厌倦。如今自由自在,在江州过着老天最大我第二的日子,何其潇洒。
之前夏樾要去京城,他们是很纠结的,反对肯定不行,对皇帝的好意,你一味拒绝也是不合适的。
但是同意呢,儿子这眼瞅着到了要成家的年纪,父母介绍的一概看不上,他们也不确定夏樾是不是有在京城寻一个豪门千金的念头,要是真寻了,也是麻烦。
谁家千金愿意背井离乡,离开父亲,来到江州过日子。谁家千金又愿意京城中夫家冷清无势?说不准啊,为了这亲事,还得哼哧哼哧的一大家子又搬回京城去。
这两把老骨头啊,想着就费事。
但是现在不用愁了,叶彩唐如此身份,习惯潇洒,定不会有这样的要求。说不定他们小夫妻自己在京城过日子,还自在些。
叶彩唐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做了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过日子,也不知道夏樾父母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因为封锁布置的快,花婆和她的同党没有来得及跑出江州,就被抓捕归案。
被抓之后,又供出了数人,一整条的产业链。
一个经营了几十年的违法暴利的组织,都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从混迹在江州贵妇圈,打探哪些人是对男孩异常狂热,套近乎介绍生意,再带去花婆处,安排生产时间。
男婴可遇不可求,所以不能完全配合孕妇生产的时间。
花婆他们往往会在算好的日子提前上几日,就催促孕妇前来,这样很多婴儿不是足月,带来了更大的死亡率。
但是她们无所谓,在她们眼里,除了钱是钱,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至于束正清的如夫人丁秀隽,那不是一个倒霉可以形容。
她本是去和花婆的同党商议生产日子的,但是去的早了,无意中听见了她们的对话,知道了这个惊天骗局,因此才被杀人灭口。
凶手杀人之后,一不做二不休,想着不要浪费,所以就剖开了丁秀隽的肚子,但是丁秀隽已经有八个月身孕,虽然母亲死亡,孩子剖出来多半是可以活的。
于是凶手拿走了丁秀隽肚子里的孩子和胎盘,入水离开。
叶彩唐休息了两天,总算是缓了过来,听着夏樾给她讲述案情,十分唏嘘。
“那丁秀隽肚子里的孩子呢?”
夏樾摇摇头:“开始还有气息,但是一会儿就没气了,直接被丢去水中了。”
那么点大的一个小小身体,现在早已经不知道沉在什么地方,早就被鱼虾啃噬的不成样子了吧。
叶彩唐沉默半晌:“那沈家跟这事情有牵连吗?”
如果有牵连,可不是查封店铺就能解决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