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人见他妥协,转头对保安说:“让人散开吧,这是我朋友,他只是身体不舒服,我带他去洗手间,谢谢。”
越过人群,周衍被年轻男人带到商场一层的洗手间,他被拖到马桶上坐着,全身被汗水寖透,腹部的疼痛让他的理智逐渐丧失,意识开始变得涣散。
但他心里清楚,这个时候不能倒下,他必须极力保持最后的清醒。
带他进来的男人倒是很淡定,果然是经历大场面的人,看着不急不慌,似乎很有经验。
“你先别乱动,保持平稳的呼吸,你只是流血了,情况还不算太糟糕,”年轻男人端详了片刻,得出结论,抽空又瞄了一眼他脚上价值不菲的皮鞋,心里有了数,“你带手机了吗?我想你这种情况肯定会有私人医生,我建议你现在联系他。”
周衍生性多疑,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他还在努力回忆自己跟这个男人有没有交集,想了半天一丁点印象都没有,保持戒备地问:“你到底是谁?”
难道是陈泽铭派来的人?
又或者是姑姑?
他有点摸不清楚对方的来路,很难说这到底算是敌意还是善意。
见他一脸怀疑,男人眸中流露出无奈,指了指上方说:“我是路过,刚才在三层给我儿子买棒球服,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周衍垂下头,手伸到羽绒服里掏手机,摸了半天可算是找到了,点开通讯录,手指按在屏幕,脑中搜索许鹤生的联系方式。
同时,景逸宸临走前的叮嘱也不断在耳边回荡,景逸宸告诉他,许鹤生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正自犹豫要不要通知许鹤生,鼓起的肚子又猛烈地动起来,疼得他手一抖,手机差点摔在地上,接着,下腹涌出一股液体。
这次不是深红色的血,而是泛着黄的不在周衍认知里的一种液体。
周衍怔愣住,脸色苍白又扭曲。
他敢发誓,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狼狈丢脸过,而且是在陌生人面前。他下意识抬眸,朝着年轻男人看去。
对方面容不变,不仅没露出嘲讽之意,还很绅士地脱下外套盖在他的腿上,并出声提醒:“你要尽快做手术,快点联系你的医生。”
想了想不对劲,意有所指地看向他的腹部,又补丁地问:“你的男朋友呢?这种情况他为什么不在身边。”
周衍深吸口气,压住作乱的情绪,保持镇定道:“他很忙。”
年轻男人皱眉:“分了吧。”
“”
周衍默哀了几秒,忍不住为其辩解:“他不知道我会出门。”
“我开玩笑的,”年轻男人嘴角噙着笑意,“只是想让你转移注意力,你尽快联系医生。”
周衍抱住咕噜作响的肚子,也知道这种情况不能拖,迅速在键盘上输入十一位手机号码,在按拨通键之前,他忍不住问:“你叫什么名字?”
不管这个人接近他的目的是好是坏,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帮他解围是事实。
周衍记仇,同样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只见男人唇角浅浅蠕动,嗓音里多了点笑意:“做好事不留名。”
一间宽敞的多功能厅,台下坐满上百名医学生,他们面容凝肃,视线统一,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上正在解析病例的医生。
“突然的头痛或头晕,伴呕吐,多伴不同程度的意识障碍,出现偏瘫,甚至失语,严重会大小便失禁。”
“高血压脑出血的部位以壳核区最常见,其出血是由豆纹动脉外侧枝破裂造成。外科手术的目的主要在于清除血肿,降低颅内压,使受压的神经元有恢复的可能,防止出血后一系列继发性病理变化。接下来,我们通过记录来了解病人的临床表现。”
说到这里,景逸宸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被台下的邵磊吸引,对方手里拿着电话,冲他晃了晃,一脸焦急的模样。
一股淡淡的不安索绕在心头,共事多年,助理很少打断他的发言,这让他产生不妙的感觉。
他对学生们说声抱歉,快步走到台下,看着邵磊问:“怎么了。”
邵磊把手机递给他:“许主任有事找你,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说是很重要的事,你必须接听。”
一听是许鹤生找他,景逸宸心脏骤然一缩,立马猜到是跟周衍有关。
果然,他和许鹤生接通电话没聊几句,很快变了脸,浑身“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
邵磊有些担心他:“院长,发生什么事了?”
景逸宸严肃着一张脸,扫一眼台下等待的学生,对邵磊说:“你留在这里,我要回医院,待我跟校领导说声抱歉,有急事先走了。”
主讲医师突然离场,台下的学生们纷纷变脸,一阵唏嘘。
邵磊赶鸭子上架代替了院长的位置,继续围绕着外科主题进行剖解分析,好在提前做过功课,很快进入了状态。
画面一转,景逸宸用最短的时间赶回一零三。
他直奔住院部,来到提前为周衍准备的手术室,恰巧在门病房外遇见许鹤生,两人互相点头算是打招呼。
景逸宸面上一派冷静,迫不及待地问:“他没事吧?”
“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