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万大燕百战锐士已经齐整的列队在长街之上,手中铁剑长刀扬起,那些列阵齐整的将士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倦,可眼眸之中确是决然的神色。
“邓老将军,这般战后末将如何交代啊!”
“战时违抗军令,想来老将军也是知道后果的,大燕军中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抵,老将军不要糊涂啊,眼下局势已经是死局,又何必徒增伤亡?”
“交代?”
“此战过后,
“你大可提着我邓先之的人头去交代!”
“让开!”
邓先之猛然抽出腰间铁剑,怒目圆瞪,那守城得将领丝毫不会怀疑,若是自己还要阻拦这柄铁剑会落到自己身上。
“邓老将军你……”
那守城将领望着出城的兵卒无力的瘫软在地。
“先前和长公主殿下争论是国事!”
“眼下我邓先之抗令出城是私事!”
“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殿下在那十万山中同样已经死过一次了,此战无论胜负,长公主殿下都不能再死一次了,这些年皇室已经流了太多的血……”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拿命去试一试!”
邓姓老将军没有回头而是低声喃喃道,望着身后满身伤痕,皆是死气的大燕儿郎,不知何时一滴浊泪从眼角滴落。
“嗡,嗡,嗡……”
城外的胡服骑射望着出城的兵卒,露出嗜血的笑容,极为熟练的弯弓搭箭,动作行云流水,仅仅是靠近那些围拢的铁骑这短暂的距离就已经落下四五波箭雨。
而燕国步卒虽手持大橹可抛射完之后又是一波攒射,前进之时根本无法阻止有效的防守,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是数百上千名兵卒中箭倒地。
“杀!”
邓姓老将也是憋了一肚子火,眼下好不容易靠近自然不会放弃狠咬一口的机会,可谁又知道对面那些骑兵不愿纠缠,而是大大方方的让开一条口子,如同请君入瓮一般。
铁骑让开的入口中左右两翼的赵国步卒已经收拢完成,大橹顿地,长枪扬起,那森冷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十死无生!”
邓姓老将军在铁骑退散之后彻底看清了局势,救人,已经成了天方夜谭,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了。
自己在强行入阵只是徒增伤亡,可眼下还是有退路的要知道眼下还未深陷敌营,距离城门不远,即便是对方有铁骑堵路,可自己手底余下的都是百战精锐,杀回城问题自然是不大的。
是为陪葬,
还是退守,
皆在一念之间,
“死战!”
“死战!”
“死战!”
“人死卵朝天!”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身后的燕国兵卒高声嘶吼着,额头有青筋冒起,手指死死的握住手中兵器,望着那长枪之林,竟是没有一人退后半步。
“邓老将军,
“我等愿意赴死!”
“我等愿意赴死!”
“我等愿意赴死!”
一声声高呼在身后响起,他们的眼眸已经满布血丝说不上是因为长时间作战没有休息的劳累,还是因为情绪的激昂。
可自己却很清楚的知道,哪怕明知自己会将他们带入一条死路,他们还是还是心甘情愿,没有半分怨念。
这便是慷慨悲歌坦然赴死之士,
看起来挺蠢的,
身为将领自己的理智告诉自己眼下退走还来得及,于国而言,于接下来的战势而言,保存实力绝对好过无意义的厮杀。
可循规蹈矩大半辈子,
临了,
还是任性一次吧。
“随本将冲阵!”
邓老将军嘶声力竭的高呼道,身后兵卒轰然应诺,城楼上那名先前出声阻拦的守将怔怔的望着那上万人马毅然决然的冲入赵军的包围之中,可那股子悲壮气势确是感染人心,连带着城楼上驻防的兵卒怒目圆瞪,手中的兵器颤抖着,城下的马匹嘶鸣着……
“他奶奶个腿!”
“死了,死了,都他娘的不想活了!”
“就老子一个人苟且偷生?”
那守将的情绪近乎于崩溃,因为谁都极为清楚的知道眼下出城放弃城池之利,面对早早准备好的赵国大军只是送死罢了,可他们还是甘之如饴,可自己不能,如果谁都这样这仗还怎么打?
或许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吧,
他们远离中原腹地久居北边苦寒之地,他们的骨子里本就带着一丝野蛮和凶狠,所谓慷慨,长期和蛮夷狄戎厮杀看惯了生离死别,自然慷慨,所谓悲歌,苍茫苦寒的北地边境哪有什么莺歌夜舞,更多是一段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流传下来,而这个故事大多以悲剧结尾……
城外厮杀不绝,
铁戟入肉的沉闷声,
刀剑相撞的清脆声,
靴地踏下的磨厮声,
声声入耳,
可城楼上的兵卒什么都不能做,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袍泽战死,
“长公主殿下!”
邓姓老将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