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殿下择将一事,您可知?”
白庆丰目光灼灼的看向徐武。
“朕,自然知道。”
“闲儿此事又没有藏着掖着,何况儿子做什么事还有瞒着老子的道理?”
“你说朕有何不知?”
“那陛下还有心思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白庆丰眼神中颇有些幽怨。
“陛下,南征一事是国朝大事。”
“何况当初渔阳道一战若不是齐国国君……”
说到最后白庆丰的声音低了许多,毕竟是涉及到仲南乔的事情很多细节不愿意再度提起。
“庆丰,你的心思朕是知道。”
“走,出去说,陪朕透透气。”
徐武迈步往御书房外走去,
“坐。”
徐武拍了拍身旁的台阶,也不在意一屁股坐了下来,身旁的老太监则是暗自隐去,四周守卫的凉州兵卒同样往远处退走。
“庆丰,从长平坡过后你便一直随在朕身侧,颍川郡又是数年,从一校尉至总兵在至镇北侯爷算起来二十余年了,说起朕的心思整个天下怕是没人比你更清楚。”
“朕这辈子还从来没有想过能坐上太和殿的那个位置,当初能够本以为坐上侯爷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可当初在御花园那一句玩笑话如今成了现实,朕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借着御书房传来的烛光白庆丰可以清晰的看清徐武脸上的表情,有三分自嘲,余下的七分是欣慰。
“可朕晓得,我家闲儿长大了,这月余他已经向朕证明了他的能力手腕,有些事情他自己有自己的考虑,即便朕并不认同,可朕也不愿意去插手,在侯府那一夜讲完他娘亲的事后,朕便已经定下了这番心思。”
“从上京回凉州一千八百里,他老子我像个打酱油的,回了凉州平门阀,北上伐蛮,一桩桩一件件,便是他老子最引以为豪的地方也被着这小子比下去了!”
“后来出凉州入上京这一趟,你也晓得……”
“按道理说做儿子优秀,当老子的应该喜不自胜才对,可这当儿子太妖孽了,当老子的他心里苦啊!”
“当老子的他心里不得劲啊!”
徐武也不顾形象嘴里骂骂咧咧道。
白庆丰愣了片刻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至于择将一事闲儿到城门之前百指挥使就已经派人禀报过朕了,整个凉州谍报司在闲儿的掌控之中,同样也没有饶开他老子我,他收到的情报老子这也有一份一模一样的,他手底下的人老子也指使得动。”
“别管有用没用,老子心里痛快!”
“算这混小子心里有他老子!”
说到最后徐武情不自禁的笑骂出声。
“当初北伐之前还担心他不能服众。”
“这才多久?”
“在凉州军中除了最早那一批老杀才外,怕是在许多兵卒眼中他的威望已经和老子我不相上下了,你是不晓得那呼延尔丹的头颅在军中落地时,那帮小子是什么样的眼神,一剑下去整条长街崩灭,入城的兵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是可惜到现在那街道都还没修缮好……怪浪费银子的……”
“其实到了眼下很多事情闲儿都已经可以绕开他老子我去做了,可那小子还是晓得照顾他爹的想法,当老子的就已经很满足了。”
“何况老子徐武这辈子也就闲儿他娘亲一个婆姨,当镇北侯时没想过三妻四妾,当皇帝老儿后就更没想过宫佳丽三千了,免得徒增烦恼,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徐家开枝散叶的事还是交给闲儿。”
说到这徐武言语中有些唏嘘,情绪也平复下来,有些事藏在心底也没个人说眼下说出来反而痛快许多。
“同样咱们老徐家就闲儿一根独苗,朕这屁股下的位置将来是闲儿的,也只能是闲儿的。”
徐武眺望着上京大营的方向喃喃出声。
“早些年在上京城里闲儿还小,当老子的又不够硬气,蠢了些,顽固了些,当儿子不晓得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委屈!”
“现在闲儿长大了,他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朕还没老得走不动道,提不动刀!”
“有些事情闲儿想要去做,不管在他人眼中看来如何荒唐,朕都信他自有思虑!”
……
“大不了他老子我在骑上马,提着刀。”
“往南边走上一遭!”
“教他们齐魏也晓得北地屠夫去了南地照样能够杀得他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徐武的低沉的嗓音在御书房外响起,有冷风徐来,大袖扬起,远远看着那道身穿黑色龙袍的身影带着无可比拟的磅礴大气。
“来人,拟旨!”
挥袖转身,往御书房走去,
秉笔太监从阴影中走出,小心翼翼随在身后。
坐在在木案前,
笔走龙蛇,
“此次南征,闲儿全局皆可自行定夺,如有不满者忍着,如有质疑者憋着,如有抗旨不尊阳奉阴违者斩立决!”
徐武扬起手中墨迹未干的圣旨沉声道。
上边的字算不得好看,
可字里行间却透着凛然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