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把剑,木剑无俦!
也是独孤前辈方才手中所持的腐朽木剑。
独孤前辈曾在剑下石板刻道,
腐朽木剑,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
当独孤前辈食指轻夹草介的时候,
徐闲就晓得了独孤前辈已经到了“无剑”的境界。
无剑从来都不是单单字面上的意思,
而是心中不再执著于一草一木,而是剑法自然,存乎一心,想用什么为剑便用什么为剑。
摘花飞叶皆可为剑。
那怕手中无剑。
沟壑自有长剑轻鸣,
心中自有剑气纵横!
仲孟秋望着独孤求败手中的草介,眉头紧蹙,可手中的动作却依旧没有慢下,一步踏出腾空而起,手中的青锋剑指独孤。
清幽的剑身映衬着仲孟秋微冷的心,
这一剑刺出的时候,
胜负就已经不重要了,
眼下所有的情绪都被抛开,
仲孟秋已经不在乎背后的岐山剑冢得知自己身死后会是怎样的反应,也不在乎能否斩断凉州气运,同样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于一名剑客而言,
能死在那人的剑下本就是极其的幸运。
剑客行事,只求痛快,
自己作为岐山剑冢天下行走这么多年,大多数时候都是很痛快的,因为自己的剑后快,够强,所有不痛快的事情都被手中的剑斩断了。
可这二十年来还是有一些事情积压在心底,让自己不够痛快,也难怪当初迈入二品后再无寸进,终归而言还是心境不够。
而眼下,
这一剑刺出的时候,
仲孟秋的心中是十分的痛快!
曾在大江大河磨砺剑意,又仗剑天涯曾踏足天下名山大川,一身剑意大气磅礴,如同山川湖海一同压下。
一切只在转瞬之间,
当仲孟秋踏出那一步的时候,
独孤求败已经动了,
微微用力夹紧指尖草介,
靴底踏在城垛的青石之上,
当手中草介挥出的时候,
没有天地异象,
只是波澜不惊,
孑然一身,
一人,一草介,
云淡风轻随手挥出,
当草介抵住青锋剑尖的时候,
仲孟秋耳边隐隐有大雪落下被剑尖刺破极其细微轻响,隐隐有剑击而出海浪叠起崩乱的澎湃之声,隐隐有孤寂难奈拔剑四顾心茫然,放眼望去天下已然在无敌手的轻声叹息。
凝神望去时,
手中的青锋剑已经寸寸龟裂,
当剑尖落入尘埃中的那一刻,
独孤求败手中的草介已经刺破了他的胸口。
仲孟秋跌入乱石中,嫣红的血渍透过布衣浸染了胸前一片,如同汪洋大海一般的剑意并没有顺着草介涌入自己的身体,二品的体魄倒也不至于因为流血而死。
那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乱石堆中,
无波无澜,无悲无喜,
可眼底深处还是难免涌出一起寂寥。
徐闲还记得上辈子偶然翻开金老爷写过的散文,他曾提起过独孤求败是鲜卑人,改个名叫求败,但却总没有败过。
独孤求败,独孤求败,
因为独孤,所以求败!
细细看去独孤前辈并没有鲜卑人的粗狂,反而从眉宇间的轮廓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候的俊郎,此时一身布衣白发搭肩,轮廓分明,略显清瘦,观那周遭的气质依旧是风华绝代。
金老爷子从没有提笔写下孤独前辈的外貌,
上辈子看完所有影视剧也没有找出一个人能演出独孤前辈那种风采,为自己带入一个清晰的形象,唯独杨过初见雕兄时原著中写下一段:神雕长呜一声,从山巅上直冲下来。它身躯沉重,翅短不能飞翔,但奔跑迅疾,有如骏马,转眼间便到了杨过身旁,见他少了一条手臂,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雕兄能够看得如此出神,
相必除了久居深谷初见人时的欣喜之外,
杨过和独孤前辈的相貌也是极其相近的,
方能一见如故。
用上辈子的话来说,便是独孤前辈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帅,想来也是一代剑魔除了剑法惊才艳艳之外,容貌也理所应当风华绝代。
“出自何处?”
望着倒地的仲孟秋独孤前辈嘴唇轻启,指尖一松草介在空中摇曳着轻旋着落入乱石堆中。
开口自然是有开口的理由,
求败何其难也?
而眼下的仲孟秋让他看到了一丝期望。
“岐山剑冢!”
仲孟秋顿了顿这才开口道。
“距此地多远?”
“不在大庆境内,三千里有余。”
仲孟秋虽心有疑惑却也没有隐藏。
“等我!”
仲孟秋闻言有些不明所以。
独孤前辈也不理会,
说完脚下一步踏出就已经到了徐闲身前。
“见过,独孤前辈!”
徐闲微微愣神后这才行了一个晚辈礼,方才那一幕还在脑海中不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