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置办的宅院,主屋, 无甚奢华亮丽的摆设, 反而只令人感到舒适。
西门吹雪走进来时, 神色微微缓和。他无视了弟弟难得‘身娇体弱’的样子, 随手把他丢在了床上:“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不善的语气让飞蓬睁开眼睛,无辜的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我以为,你不该安抚我两句吗?”他弯了弯嘴角,轻唤一声道:“兄长。”
“呵!”西门吹雪冷嗤一声:“少装蒜, 你明显是故意被抓去的…”
他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飞蓬的脉象无存该有的恐慌焦急, 唯一片惊怒后的沉静, 连脱力症状都是刚刚才出现,八成是顺水推舟,结果被霍休的意图气到了。
飞蓬幽幽一叹:“但我开始真没想到,霍休敢…”他眼神微微一暗:“我现在才知道,霍休,或者说江湖中不少人怎么误会我的。”
“……”早从江湖流言中知道某些事情, 西门吹雪火气顿时降了下去,沉默顷刻后,他轻声安慰道:“非你之过, 那明明玉罗刹的错!”
如不是身为教主的他男女通吃,挂于鬼医名下为其关门弟子的飞蓬,也不会成为传言里被吃的‘窝边草’。
莫名有点想笑, 飞蓬不由轻轻扬起唇角:“难道不是我长得…”
“你长相难不成非是玉罗刹之错?”凉凉的瞥了飞蓬一眼,西门吹雪音调全无犹疑:“子肖父,你我都是他的儿子。”哪怕不太像,亦如此。
对此,飞蓬再忍不住的大笑起来:“噗哈哈哈!”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良久才恢复平静。
西门吹雪不以为意的坐在书案前,等他笑完,才淡淡道:“霍休死了,青衣楼还在,父亲那边,信是你写还是我写…”
莫名觉得有点丢人,飞蓬的脸色苦了下去:“能不说吗?”
西门吹雪置若罔闻,一把捞过狼毫笔和宣纸,以最公正的态度,道明了此番事情的前因后果。
飞蓬无声的叹了口气,打开衣柜取了一件锦缎长袍。不多时,待西门吹雪写好信,穿戴整齐的飞蓬认命,让蛊虫将信笺送了出去。
竹簪束发、腰系玉带、广袖蓝杉,笑意浅淡温文,好一派浊世佳公子之风。见飞蓬全无异状的对他们浅浅一笑,西门吹雪也表情淡然,等在门口的陆小凤、花满楼和阎铁珊松了口气。
丁枫躬身一礼:“几位,宴席已备好。”
食不言寝不语,可江湖中人并无太多忌讳。飞蓬随意的扫了一圈,心里明白,峨眉掌门独孤一鹤大概是已经走了。但陆小凤似乎想到什么,有些欲言又止,阎铁珊、花满楼则是心知肚明,唯西门吹雪视若罔闻的优雅用膳。
最后,等宴席散了,送走阎铁珊后,飞蓬才挑眉笑言道:“陆小凤,有话直说。”
陆小凤讪讪一笑:“咳西门啊…”西门吹雪冷冷淡淡的眸光投过去,他声线有点干涩:“那个从峨眉山下的客栈追到万梅山庄别院,说她喜欢你的孙姑娘…”
其实,陆小凤挺欣赏那位大胆又真挚的姑娘。毕竟,不是谁都能顶住西门周身强烈之极的冷气,死死盯着其又黑又冷的眼睛说‘我喜欢你’的。但西门似乎…不太喜欢?
西门吹雪很平静的说道:“我一心向剑,并无情爱之心。”
陆小凤怔忪了一下,有些放心,却又蹙起眉梢:“可是,不入世何来出世?”
想到闭关前管家送来,据说是飞蓬这些年游历俊险山川时,偶然所得的玄妙剑法,西门吹雪下意识微微偏头,扫了一眼笑而不语的弟弟。
“若是之前,我的剑或许会有这种破绽,但现在不会了…”他回过神,对陆小凤解释道:“百花齐放、众星捧月,我的剑道变了,而未来还很遥远,需要的非是剑鞘…”
西门吹雪还有一言没有出口,那亦是他本身的犹豫和猜想——所需者不是剑鞘,或许是能携手并肩而行的…另一柄不知是什么的兵器。然如今武林中,能专心一道者,太少太少了。
聪明绝顶的陆小凤恍然大悟,一句话脱口而出:“不需要剑鞘,也就是说,你需要另一把剑?那白云城主叶孤城…”忽然一顿,他干笑道:“咳咳我什么都没说!”
花满楼不忍直视的撇过头去,可肩膀微微颤抖,西门吹雪深深的看了口无遮拦的陆小凤一眼,眸中竟然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飞蓬忍俊不禁的岔开话题:“现在说这个还早,大家年纪都不大呢。”
失言的陆小凤疯狂点头,随便找了个借口拉着花满楼溜了出去,连之前对西门吹雪、飞蓬关系的疑惑都没心思去想。
“之前,我和父亲好像都忘记和你说了?”飞蓬拉西门吹雪去了其暂住的客房,关好门低声道:“父亲的几个好友,你知道吗?”
西门吹雪楞了一下,摇头否认:“他很少来见我,怎么有时间说。”
飞蓬无声一叹:“那今日我从头到尾说一遍,我想那几位前辈你若有机会拜见,当能有不少进步……”
良久,从阴姬、吴明说到沈浪、王怜花,好不容易把玉罗刹至今仍有联系的故友说了个遍,飞蓬随手拿起茶壶,但倒出的却是一杯冷茶。
正无奈间,已回神的西门吹雪伸手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