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瓷瓶躺在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里,静静的躺着。男人笑看着白小雅,唇角弧度微微上扬,那双狭长的桃花眼里泛着隐隐的笑意,足以醉人,惑乱心神的气息无形蔓延着。
白小雅怔然的看着男人的眼睛,隐约之间,她似乎陷入到了这双眼睛里。
忘记自己,忘记呼吸,更是忘记了思绪。
突然之间,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眼中心中脑中有的全是他、只有他。在她的脑中,更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走过去、拿起来。
拿起它……
拿着……
她眼中光芒涣散失神,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上前一步,两步。
她伸出了手,去拿……
男人笑着,将东西递进她的手里。她的指尖刚刚触碰到的刹那,一道凌厉的气息突然破空掀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翻叶谦的手掌。
噗通!
叶谦猝不及防的晃了手,黑色的瓷瓶脱手而出,掉进池塘里,很快便沉了下去,消失不见。
他沉下目光,锐利的双眸扫视而去。
不远处,一道黑色的身影转身离开。
叶谦怔了一下,眼底的冷厉逐渐化开,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笑意。
不过只是一份普通的毒药罢了,
并不会对人体造成太大的影响,他竟这般无所不能。
“呵,护花使者。”
白小雅猛地回过神来,就只听到男人低沉的四个字音,她心头一紧,下意识抬头看去,原地,男人已经不在了,四周空荡荡一片,安静至极。
微风吹来,一片清亮,水面轻轻荡漾着,格外安静,仿佛无人出现过似的。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顾不得这里,拔腿朝着扬歌院跑去。
白小雅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扬歌院,正好看见苏侧妃从里面走出来。看她的样子,似乎想出去。苏启歌看见她时,微不可查的怔了一下。
“苏侧妃,您要出府吗?”白小雅看着她。
苏侧妃只是微笑着摇摇头,“你离开了很久,连翘说是去找你了,我看你们二人迟迟未回,以为有什么事,想着去看看。”
既然无事,那她也不用出去了。
她的话音落下,调转步伐,走进厢房。
白小雅目光笔直的盯着她的背影,表面不动声色、情绪内敛,可她的内心早已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苏侧妃看起来是一个很温婉的女子,十分符合东阳国女人的特色,温柔、贤淑、端庄、大方、不吵不闹善解人意。可就
是这样的一个女子,看似人畜无害,却对她下毒。
若不是那个男人及时出现,她现在还不知会是什么模样。
苏侧妃为了要出府,会见情郎,竟然作出这种手段残忍的事情!
厢房内。
苏启歌关上门,缓步行至桌前,看着桌上的那只白色的陶瓷水壶,眼底深深的凝着什么。
已经半个月了,她已经耽搁了这么久,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必须想办法出去。
她沉着目光,忽然从袖中摸出了一只白色的小纸包,迅速打开,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进水壶里,提起水壶晃着搅拌搅拌……
然,这一幕,却尽数的落入了一双黑沉的眸瞳之中。
在苏启歌并未注意到的地方,在庭院之外、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伫立着一樽黑色的身影。这双眼眸将女子的举止尽数收入眼中,在眼底化作了看不见底的深沉。
可最终他仍是没有说什么,看着女子做完这一切,才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去。
途径栖梧院时,他的步伐顿了顿,转换方向,走了进去。
院中,少年听闻脚步声,抬眸望去。看见来人,有些讶异,不过只是须臾便恢复如常,抽开了身边的椅子,邀请他入座。
男人走了,折身坐下。
少年倒了一杯清水,递给他。男人看着水杯,迟迟七八息后,才抬头接过,递到嘴边,又放下了。
“放下容易吗?”很轻的声音扬起,似在喃喃自语。
不过,不等少年回答,他又轻嘲般的笑了一声,“放下?谈何容易。”
自从拿起的那一刻,便从未想过要放过,即便会痛苦、煎熬,行不通,即便满手是血、伤痕累累,也绝对不谈放下二字。
他看着杯中清澈见底的水面,有些失神:“什么是错,什么又是对?”
从前,在他的认知里,天底下的事分作两种,一种是能做的,一种是尚待去做的。从没有对错之分,只有想与不想。
他认为,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哪怕全天下都不允许,也必须去做。
可半个月前,自当听了御王妃的那句话后,他便一直在想,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做错了吗?
不过,很快他又否决般的摇摇头,喃喃道:
“世间万物,没有绝对的对错之分,同一件事,可对可错,我认为是对的,它便是对的。我认为她是最好的,她便是天底下最好的独一无二。”
他摇着头、又点头。他质疑自己、又
认可自己。
他就像一个矛盾体,一个人深深的纠结自问着。
可他最终是偏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