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的雨依旧很大,遮住了太阳,从窗口吹进的风让殿的灯火有些摇曳,忽明忽暗。
忽明忽暗的灯火下,是一张张紧张急促且带着几分狰狞和怒火的脸。
秦王朱尚烈,秦王护军指挥使高志,秦王府的大总管王为人,还有秦王府另一位地位尊崇的老太监,单得净。
高志是典型的武夫,持刀立在朱尚烈身旁,烈火金刚一般。
王为人好似做错事,獐头鼠目带着不安。一会看看他主子,一会畏惧的看看毛骧。
单得净则好似事不关己一样,抱着浮尘单独站在角落,背靠着大殿的柱子,似乎在打瞌睡。
“你要见王为人,本王叫他过来了!”秦王朱尚烈的手里拿着酒杯,“要问什么你便问,问了之后告诉本王,到底是谁要杀我!”说着,他手的酒杯砰的放下,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悲愤。
这么一瞬间,毛骧敏感的注意到,秦王朱尚烈的眼有着一闪而过的别样神色。就好像是受到委屈,又故作不在乎的孩子。
其实,他本就是个孩子,一个刚刚弱冠血气方刚的孩子。
而王为人听到这话,则是深深的把头缩起来,两股战战。
“这是个典型的奴才,狐假虎威有些小聪明,勇气和才智是半点都没有!”
毛骧心评价这位王府的大总管一句,然后缓缓走到对方面前,笑着说道,“王总管,在下有几句话问你,行吗”
王为人挤出比苦还难看的笑容来,“您问就是!”
“你在宫里多少年了”毛骧道。
“杂家是洪武七年净身入宫,后来被内官监拨到秦王千岁这边伺候,如今算来也二十多年了。”说着,王为人扭头看看秦王朱尚烈,“杂家从洪武十七年开始,就一直在王爷身边伺候。”
毛骧低头思索片刻,开口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王为人嘴巴张开,好似有片刻的错愕,然后声音带着些恼怒,“杂家老家有两个兄弟,两个姐姐,三个侄儿,两个外甥。都是老实巴交的老百姓,这些年靠着杂家的接济置办了点田产。”
他虽胆小也没什么脑筋,可毕竟是王府的大总管。即便是高志,乃是阎彦清等官员,平日对他都客客气气的。现如今被毛骧这么质问,泥人也有三分火。
“杂家的亲戚都是普通百姓,奉公守法。杂家伺候了王爷这些年,小心翼翼的可半点差错都没出过。杂家蒙王爷主子的恩典,如今当了人。更没有得意忘形,欺负这个打压那个........”
“好好好!”毛骧打断他,“王公公的意思我明白。”说着,他忽然一笑,盯着对方的眼睛,看得王为人直发毛。
“那么,我问你!”毛骧继续,一字一句的问道,“为何,你要派人跟着我,盯我的梢”
“嗯”
瞬间,秦王朱尚烈的脸色难看起来。
高志的眉头深锁,又靠近秦王半步。
而另一边打瞌睡的老太监,则是猛的睁眼,不过又马上茫然的低头。
“你.........你.......”王为人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你说呀”毛骧温和的笑道,“你为什么要派人跟着我打探我的消息”
“杂家没有!”王为人声音尖锐,“你血口喷人!”
“没有”毛骧冷笑,“那人已招了,王公公告诉他跟着我,然后把我去了哪里见了谁,回王宫这边一五一十的都告诉王公公,是不是”
“没有!杂家没有!”王为人扑通的跪下,拼命对着秦王朱尚烈叩首,“主子,奴婢没有啊!奴婢的为人您是知道的,奴婢哪有胆子派人跟着.......跟着上面派来的人呀!”
“这些年,奴婢从没做过背主的事儿。奴婢没做过,若奴婢有半句谎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猛听毛骧说王为人派人跟着他,秦王朱尚烈心恼怒,恨不得当场掐死这个王为人。旁人不知道毛骧的身份如何,他却能猜到几分。这样的瘟神,早早送走才是正经,为何要派人跟着。
可此刻见王为人赌咒发誓,再想想这个奴婢的性格,心也有几分不确定。
“确定他是派人跟着你的”秦王朱尚烈疑惑的问道。
“奴婢没有,奴婢没做过!”王为人哭道,“奴婢发誓.......”
“发誓有什么用若真是你派人跟着我,你下辈子还做太监”毛骧笑问。
“你..............”王为人瞬间气哭了。
高志开口道,“这位大人,您既然说有人跟着您,还说是王总管派去的。那不如把人带上殿,当面对质,这样一来不就清楚了吗”
“哎呀!”毛骧挠挠头,“好几十年没人敢跟着我了,我一高兴就把他杀了!”说着,拍拍额头,“哎,真是阴沟里翻船,我怎么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把他杀了呢!”
他说的轻描淡写,懊悔的不是杀了人,而是不该那么草率的杀人。而且他说杀人的时候,竟然好似在说一件很欢愉的事,让大殿上的众人,都微微胆寒。
“人被我杀了,就是死无对证!”毛骧继续叹息一声,“而且,若真不是王总管派的,那跟着我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