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景隆吃瘪,朱允熥心发笑。
这时代姑爷子对岳家,筋骨相连同气连枝的同时,也要保持距离。别说占老丈人便宜了,就算是老婆回娘家次数多了,旁人都要说没规矩的。
像李景隆这样,这么多年如一日的占便宜,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
“说话呀!”老爷子又道,“你家里啥没有借你丈人家的庄子你啥德行咱不知道进你口你能吐出来”
“太上皇,臣家里没庄子啦!不是,是没这么清净的庄子!”李景隆急道,“父亲留的那几处庄子,还有那些佃户,山林池塘矿山等,前些年臣不是已经上交国库了吗”李景隆越说声越小,“当时您老说,勋贵们占地太多,臣是皇亲,自然要做个表率!”
他这么一说,朱允熥想起来了。
当初还他是吴王的时候,有御史弹劾淮西勋贵蓝玉李景隆等纵容家奴兼并土地。他还出面敲打了李景隆一番,李景隆也是聪明人,回头就把这些东西上缴了,为此还得了老爷子的嘉奖。
“又让他卖个乖!”朱允熥心道,“老爷子定然要心软!”
果然,沉思片刻之后,老爷子脸色缓和不少。
当年他之所以那么狠手处置那些开国功臣,除了淮西武人集团尾巴不掉,怕朱允熥将来镇不住之外,也是因为这些人有些事实在不像话。
名下土地动辄上万亩,山林矿山更是不计其数,家的佃户都好几千户。终洪武一朝,在这种事上没栽跟头的,其实也就李景隆和武定侯郭英两人。
“滚一边去,别跟咱哭穷!”老爷子骂道,“啊,没庄子就抢丈人家的揍性!”说着,看眼前跪了一溜人,“起来,带咱进庄子看看!”
“太上皇,皇上,太子爷,这边请,臣在前头带路!”李景隆马上起身,弯腰前行,笑着带路。
老爷子身边的朴不成淡淡的看了李景隆一眼,又把目光移开。
这庄子朱允熥已经来过一次,老爷子还是头回,进了庄子之后略微着审视的眼光不住打量,不时的哼两声,似乎是有些不满。
“太上皇,您老这边请,天热臣带您去后花园歇........”
“狗闹犄角你是净整羊事儿啊!”老爷子不满道,“你看看,好好一个庄子,种粮食养牲口的地方,你整这老些房子还都盖得这么好,这是庄子呀,还是你曹国公的别院啊!”
“再说了,农庄农庄,你整啥花园呀!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干了好好的庄子都让你给糟蹋了!”
“是是是,臣回头就改!”李景隆一头汗。
“你改个屁,这是人家邓家的庄子,姓邓不姓李!”老爷子道。
“那.....我借来的时候,这庄子就这样啊,这庄子要不是这么好看,我也犯不上借来呀!”李景隆心委屈,嘴上可不敢说,一个劲儿的认错。
“往哪走”老爷子又怒道,“带咱去看看地,这些房子花园有啥看头,宫里没有还是你曹国公觉着,这别院比咱的紫禁城还好”
“臣不敢!”李景隆连忙道,“臣这就带您去看看庄子的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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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从雕梁画栋的庄园穿堂而过,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眼前豁然打开。大片的稻田出现在视线之,茁壮的稻子已经打了穗儿,快到人腰那么高,离着老远都能闻到阵阵清香。
稻田之,立着几个歪歪斜斜的稻草人。几只鸟儿根本不怕,悠闲的落在草人身上,见人走近才扇着翅膀走远。
“唔,好地,好庄稼!”见了满是生机的田地,老爷子才有了笑摸样。
“鱼!鱼!”斤指着麦田,水里那巴掌长的鱼儿喊道。
“大孙,过来看看!”老爷子招呼一声,和朱允熥蹲在田头。
“哎,他这稻子里鱼咋这么大呢”老爷子挠挠头,“咱在宫里的稻田,里面都是小鱼小泥鳅!”
朱允熥之前来过庄子,但没见过这里的田,如今看清澈的水,寸长的鱼儿游弋不尽也有些好奇。
毕竟他前世是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对于乡下这些农业,还真是所知不多。
“稻田养鱼”朱允熥想想,李景隆那纨绔子弟也绝不会通晓农事,开口道,“这片地谁种的”
“回皇上!”李景隆道,“臣家里的佃户,叫张宝田!”说着,又笑道,“这一边种稻子,一边养鱼的手艺,正是他的手笔!”
“张宝田这名好,响亮!”老爷子大手在稻田里探探,“人呢叫来咱看看!”说着,又道,“这是鲫鱼吧捞一些出来,炸到骨头酥,斤喜欢这口!”
“去,叫张宝田!”李景隆大手一挥,然后直接撩起蟒袍抄起网兜,脱鞋入水,笑着对斤道,“太子爷等等,臣这就给您捞鱼!”
斤拍手大笑,“水里有王没有,宫里的池塘王可多啦!”
“太子爷开了金口,一定有!”李景隆笑道。
“咱看你他娘的像王!”老爷子笑骂,“东海龙宫的龟丞相!”
不多时,一个老实巴交的农人被带了过来。
张宝田哆嗦着跪在田边,从他粗大的关节还有手上的老茧来看,这人一辈子都在和庄稼打交道。
“咱问你,稻子你种的,鱼也是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