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回来
张氏吃惊的看着莫柏,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从小到大对她言听计从,不敢有一丝半点忤逆的养子竟然会和自己说这种话,好半晌才开口骂道:“好你个老二,你翅膀硬了,想飞了是吧?竟敢拿你大侄子和你三弟的前程来威胁老娘?”
莫老汉素日里任由着张氏闹,但事情一旦牵扯到两个读书的孙子和儿子身上,是断然不能容忍的,冷着脸抽着旱烟朝莫柏骂道:“老二!说话要注意分寸!”
那气势,那模样,就像莫柏是个多不懂事的人,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似的。
但莫柏心里清楚,这些人表面上说的冠冕堂皇,气势背地里一个比一个心黑,一个比一个无耻。
他们都要不顾仁义道德去抓他妻女敲诈勒索了,还不许他反击?
这世上没断这样的道理。
莫柏立在门边,脸色一片黑沉,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反正你们要去找云娘和孩子们就是不行,除非我死了,你们从我身上踩过去,否则我绝不会让你们再伤害他们一星半点!”
这些日子他都想明白了,欠莫家的人是他,不是江氏和孩子们,他再怎么吃苦受罪都可以,但若要扯上他妻子儿女,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张氏原以为莫柏只是嘴上硬气,但见他挡在门边上,当真一副不让她过的样子,心里边无端升起一股邪火。
“好你个老二,老娘供你吃,供你穿,把你养这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竟然为了那几个大逆不道的东西来顶撞要挟你老娘?你别忘了人家现在吃香的喝辣的,要吃有吃要穿有穿,可你呢?还是吃着我莫家的粮食!我就是养只狗,它还知道吃谁的给谁看门呢!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一心只想着你媳妇儿孩子,是半点不把我和你爹放在心上啊!”
面对张氏的指责,莫柏心中又是凄苦又是恼怒。
他若是没把张氏和莫老汉放在眼里,又怎么会过的像如今这般妻离子散,孤身一人呢?
但张氏一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死的都能说活,他又是个木讷愚孝的性子,哪里反驳的了张氏的话?
只咬着牙,垂着眼坚定的握着拳头道:“随便娘你怎么说,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没有一句话,但我绝不会让你们去打扰云娘和孩子们的生活的!”
莫茹倒是第一次看这个便宜哥哥发脾气,不由的有些好奇打量起他来。
他的模样其实不差,相反相较于莫家其他几个兄妹来说简直算的上是出挑,要不然也不能迷的江氏心甘情愿和他过这么多年苦日子,也生不出莫庭轩莫庭雪这样漂亮的儿女来。
但他从前性子软,烂泥似的扶不上墙,对张氏的话言听计从,遇事也只知道低着头,如今虽说也低着头,身上却没了从前那股子懦弱的气质,相反倒是有股子悍不畏死的男子气概。
莫茹想起小时候莫柏还没成亲的时候,村里嘴碎的婆子开玩笑说莫柏是她的童养夫,长大了要把她嫁给莫柏的。
那时候她气的不行,看见人说就要和人厮打,虽然那之后他很快就娶了江氏,这件事情也没人再提,但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见他眼圈泛红握着拳头的样子,这话却又浮上了她的心头。
莫茹心情很复杂,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那句话,咬着嘴唇站在边上不说话。
莫柏却不知道她的那些花花肠子,只梗着脖子朝张氏望去,一副张氏要敢出门,他就要和她拼命的样子。
他人高马大,正值壮年,和莫庭轩莫雪那几个半大孩子是不一样的,说打就打叫外面人看见了莫家的脸面就全丢光了。
更何况她在莫雪手上吃了几次亏,也渐渐对于自己手上从前象征着莫家最高权柄的藤条失去了信心,见状动了动嘴唇道:“老二,你要造反吗?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娘了?都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我当初还不信,还以为你是这几个孩子里最孝顺的,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忤逆我!”
说着便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她这哭半真半假,想起最近自己遭受的挫折和屈辱,是真的伤心了,这一嚎起来就没个完,吵得邻居都听见了,迅速的爬上了墙头,窥探里头的动静。
这事情毕竟是因莫茹而起的,莫茹不想丢人,眼见有人偷看,连忙把莫柏和张氏拉进门里,随时把门关了,劝解道:“二哥,娘,你们别吵了,这事传出去不光彩。”
莫柏闻言扫了莫茹一眼,眼底带着讥诮。
方才是谁撺掇着张氏去抓人,去敲诈银钱和野猪肉,这会儿倒觉得不光彩了?
但他自小沉默寡言,即便是这时候,也没有撕破脸皮把这话说出来。
莫茹本就心里有鬼,见莫柏这么看她,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一颗心不由砰砰跳了起来。
但她的目的是找莫庭雪报仇,哪能就这么算了,眼下莫柏和张氏闹成这样,倒叫她心生一计。
思及此,她放软了声音朝莫柏道:“二哥,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江…二嫂和庭轩他们,其实我们现在想起来也是很后悔。这原本完完整整的一家人,怎么说分开就分开了呢?留你一个人在家里,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