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一晚, 江望提早下班回家。
今晚，他准备照着那面馆老板说的方法，给陆梨煮小黄鱼面吃。进厨房前, 他去书房看了眼陆梨, 她在整理最后几道题, 看完便不再碰书了。
江望自己高考那会儿，情绪丁点儿起伏都没有，并不能和人家感同身受。
但换了陆梨, 他却也觉得紧张。
天色渐暗，厨房里弥漫着鲜香。
江望盛好散发着热气的面, 俯身仔细地铺上煎得脆脆的小黄鱼和碧绿的菜叶, 奶白的汤汁还嘟嘟地冒着泡泡。随即，他摘了围裙去书房喊人。
“梨梨？”
江望敲了敲门，没反应。
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才道：“我进来了。”
江望打开门，朝书桌看去。
陆梨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笔。
这段时间她很辛苦, 艺考结束后就把全部心思放在了复习上, 他的书房几乎都是她在用。他每天做夜宵倒是把人喂胖了点, 吓得她天天往体重秤上跑，生怕超了数字。
江望放轻脚步，走到桌前垂眸看了一会儿。
他蹲下身, 伸手摸了摸她的发, 出声喊她：“梨梨, 面做好了。”
若是平时，江望就由着陆梨睡了。可她明天要早起，再睡下去晚上可能会睡不着, 他又喊了一遍，桌上的人才有了动静。
陆梨睡眼惺忪地醒来，揉了揉眼睛，喊：“哥哥。”
江望应了，见她懒洋洋的模样，干脆将她抱起来，一路抱到餐厅放下，倒了水给她：“润润唇，少喝点，晚上吃面。”
温热的水入口，陆梨清醒了一点，动了动鼻子：“好香，在哪儿闻过。”
她睡得舒服，脸上还留着一个浅浅的印子，这会儿动鼻子的模样可爱的不行。江望忍不住捏了捏她脸颊上那块印记，道：“吃小黄鱼面。”
陆梨眨巴眨巴眼，瞬间清醒了：“哥哥做的？”
江望“嗯”了一声，转身去厨房端碗，陆梨跟在他身后，拖鞋踩得啪嗒啪嗒响，等走近了，那味道越来越浓，几乎和她之前吃的味道一样。
“离远点。”江望端起两碗面，瞧她一眼，“拿筷子和勺子。小叔前两天送了腌黄瓜过来，我盛了一小碟出来。晚上不许吃冰淇淋。”
自从入了夏，陆梨又开始贪凉。
偏偏江望不常在家，只好每天数了冰淇淋的数量再出门，以免这小丫头忍不住贪吃。打小陆梨就乖，唯独在这件事上，江望管了十几年都没让她改掉。
改不掉就只能盯着她。
陆梨撇撇嘴：“我知道要考试呢，不吃。”
说着，她去拿筷子和勺子，又去追江望，就像长在他身上的尾巴。
眼前的小黄鱼面，看模样和她在面馆吃的相差无几。
陆梨拿着筷子迟迟没有下手，瞧瞧面又去瞧江望，最后往他碗里看。他碗里的面多一些，小黄鱼却只有几条，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江望也不管她，自顾自地开始吃面。
不知怎的，陆梨有点怕，怕这面是熟悉的味道，又怕不是。
她心情复杂，直到江望再次抬头看她，才忙去夹那小黄鱼。
酥软又脆的小黄鱼一入口，陆梨就顿住了，这和那家面馆的味道一模一样。她又去喝汤、吃面，所有味道都是她熟悉的味道。
陆梨想起那天，江望独自一人去后厨的方向。
“哥哥，你去问老板了吗？”陆梨细细品尝着嘴里的味道，汤里除了熟悉的味道外，还有江望自己的，“很好吃。”
陆梨小声道：“谢谢哥哥。”
江望抬眸，顿了顿才道：“以后想吃面就和我说，就像在面馆吃一样。想一个人的时候就一个人，不用太顾及我。”
那段孤寂的成长时光，是江望不曾、也无法参与的。
陆梨总会有想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她需要这样的时刻和空间。
他愿意当她的面馆，聆听她，陪伴她。
热气熏红了陆梨的眼睛，她不再说话，认真吃面。只是这时候，以往的孤独感却没有了，仿佛那些年，江望也陪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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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陆梨已经历过一次高考，可对她来说那是很久远的事了。这两次高考之间，整整隔了十五年，她在这里呆了十二年，又回去过了三年。
时隔十五年，陆梨觉得自己紧张是情有可原的。
这两天江望请了假，陪着她参加高考。
陆梨就像个高中生，穿着校服和书包去考场，走进学校里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等到了教室，她看着身边高中生的紧张模样，自己倒是好点了。
她都是快大学毕业的人了，心态得保持平稳。
第一场考试结束后，陆梨的心绪渐渐平缓下来，再往后的几场考试自然而然地变得轻松。
这两天，江望就像普通家长那样在门口等她。
别的小朋友都有人接，她也是。
结束最后一场考试后，陆梨和之前一样，背着书包小跑着下楼。她身边的少年少女们，每一个人都脚步轻快，还有直接跳起来的。
一时间教学楼内变得喧嚣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