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所做出的反应既不是挣脱退后,更没有动拳脚,反倒是伸头似要咬上来。
却在半途上被燕行烈抓住脖子,一把掼在地上,碰的一声闷响,迸起几块碎砖。
阿五犹自低声咆哮、挣扎不休,但似乎关节僵硬,不能如同常人一般弯曲,挣扎之时只能像条上岸的活鱼,奋力挺摆,然而动作之间,却也能震得身下砖石碎裂,可见力道着实不小。
燕行烈却是面不改色,一双手如钢浇铁铸的一般,纹丝不动。
然后,在几声让人牙酸的“咔嚓”中,将阿五的手臂折到背后,单手摁住,腾出手来,掀开面纱。
面纱下是一张年轻的面孔,只是脸色青灰,额头上贴着一张两指宽的短小黄符,一道狰狞刀伤斜着将他面孔劈开,翻卷的皮肉泛着黑黄的色泽,而仍在嘶吼的嘴里,两颗獠牙探出吻外。
“僵尸!”
果不其然!
早在踏进这房门之时,燕行烈皱眉的原因不是那浓腻的异香,而是香气之下掩藏的另一种气味,泛着腐烂的腥甜。
他早年在疆场效力,这种味道他再也熟悉不过。
而在这“阿五”走进时,那怪异的姿态,更是让他警醒万分。近年来,战乱绵延,南方之地又多泽沼毒瘴,最是容易出僵尸。他执行这司中公务,常在荒僻处行走,十之八九都能遇到些游尸走影,那阿五的行走姿态,分明是新成僵尸,关节骨肉尚未完全僵化之姿。
他立刻翻出一张黄符,口中急诵:
“急召六丁六甲兵,破邪去障,速放光明,去!”
语毕,一符掷出。
那黄符的尾部就燃起耀眼的光焰,掀起一阵大风,绕着燕行烈在室内飞速旋转,炽亮的光撕烂了重重黑障。
一时间,满室皆明。
………………
但见室内。
除了老者和阿五之外,还有十三个同样镇抚司装束,面带黑纱之“人”分列两边。它们不是被开膛破腹,便是缺胳膊少腿,一番打量下来,倒是燕行烈手下的老五品象最全。
而在这帮僵尸身后……燕行烈目眦尽裂,须发皆张。
但见房屋边沿,积尸满地。一个个镇抚司装束的尸体如同破烂一般堆积在房屋边角。
“延中丁得功、江陵徐建山、蜀中巴麻子……”
燕行烈一眼扫去,便在其中找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俱是各卫中有名堂的好手。
“好贼子!”
燕行烈握住腰间剑鞘,便要暴起杀人!
老者却笑道:“校尉且慢动手。”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老者也不搭腔,只是慢吞吞地解开了斗篷,露出枯瘦的身躯。
见此,燕行烈反倒是愣住了。
但见这老者的左腿齐膝截去,右手手腕处只有一节褐色的骨茬,躯干上更是遍布伤痕,最恐怖的伤势却是在左胸膛上,那里一处碗口大的孔洞,可以瞧见蠕动的血肉和断裂的肋骨,可其中最重要的心脏却是不翼而飞。
“这是……”
老者慢吞吞将手伸进篝火中,从中取出一个烧得焦烂的物件,塞进空荡荡的胸腔里。
随着这番动作,屋内腻人的香气立时消散许多。
老者这才反问一句:
“燕校尉可曾听说过忍死术?”
此时,燕行烈哪里还不明白,原来这押送的队伍,包括这位老者早已全军覆没。燕行烈长叹一口气,悲愤之余更是诧异,此番行动可是聚集了各卫的好手,怎么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光了?
他不禁问道:“老大人,何至于此?”
“呵,何至于此?”
老者自嘲地摇摇头,开始讲述此行的始末。
“这趟行动开始也算是顺利,咱们就料想那贼人再猖狂,各卫好手齐聚的情况下,也不敢撩咱镇抚司的虎须……”
“……可在几天前,咱们一帮老江湖却糟了贼人的道,十成的本事去了七成,连个消息也传不出去。一路且战且走,虽说打退了好几波追击,杀了不少贼子,自个儿却也损失惨重。”
讲到此,老者愣愣盯着烟火,神色中终究透出颓然与凄苦。
“老朽这几个可怜徒儿有孝心,即便身死也化作了僵尸,帮我这个没本事的师傅,再加上这忍死术,老朽才坚持到了最后。”
“若是燕校尉再晚来个一时半刻,老朽怕也是坚持不住了”
“不过……”
老者话锋一转。
“校尉也瞧见了,贼人凶猛,三州九卫的好手都尽数折在这里,连老朽也是命不久矣。”
“现如今,这屋里活着的镇抚司玄骑便只有你一个,但这接下来的差事可是要命得很。”
他转头注视着燕行烈,苍老的面孔在火光中,严肃而沉重。
“你接?还是不接?”
燕行烈从容笑道:
“赴国事,何须惜身?”
“好!好!好!”
老者放声大笑。
“燕校尉果然名不虚传,如此……”
话未讲完,忽然就听见庭院里,马儿长声嘶鸣,原本如同死物一般的红眼乌鸦们,也齐声聒噪起来。
燕行烈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