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有三重院落,每个院落都极宽敞,且遍植高树香花。三三两两的人坐在树下花前,或者门前台阶下,捧卷静读,或者轻声交谈着。这些人看见有人进来,却也不惊讶,顶多随意看一眼,仍自己干自己的事儿,没一个人走过来问他们一句。
走在期间,苏任平和晴方不由自主地也把自己的脚步放轻了些。
晴方带着苏任平一路穿行,往最后一重院落走去。
“你对这儿停熟啊?”苏任平问道。
“嗯,跟着曦晨来过几次。”晴方苦笑一下,“打着请教问题的旗号来的。现在想起来,曦晨是别有用心啊。”
不知不觉当了人家的挡箭牌。
“不过贺先生的确教了我们不少东西。”晴方又道,“他这人虽然狡猾,但还是完全当得起‘先生’二字的。”
“背后的夸奖最珍贵。”
贺兰潇的声音忽然从他们二人身后传了过来。
晴方和苏任平一转身,正对上贺兰潇那张笑脸:“二位好。”
苏任平对于自己未经邀请“闯”进书院还是有些抱歉的,忙道:“贺先生,我们看门开着就……”
“我这儿谁都能来,别客气。”贺兰潇拍拍苏任平肩膀,带着他们继续往里头走,却并不进这一重院落的正屋,而是绕到了屋子背后。
苏任平发现,正屋背后竟然是一处断崖,断崖边上建着一间小小的草堂。
“前面那些屋子我都用作教学或者藏书了,这里才是我平时住的地方。”贺兰潇看见苏任平惊讶的眼神,便出言给他解释着。
“别看这屋子小,可是好在幽静,休息抑或是思考都是十分适合的。”贺兰潇推开门请他们进去,道,“随便坐。”
屋子里简单的很,除了一张床,便只有一张矮几,围着矮几随意扔着几只蒲团。
苏任平没有立即坐下,而是走到了草堂后墙的窗边。那里的窗子支了起来,透过窗可以看见断崖对面山上的瀑布非流而下,雪花牛乳般的水花飞溅,似乎在窗前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清新之气。
真是个好去处。只是……
“贺先生住在这儿,冬天不会冷吗?”苏任平脱口而出。
贺兰潇看他一眼,笑道:“任平这个观察角度……真是清新脱俗……”
“得了,说正事儿吧。”晴方才不在乎贺兰潇是什么居住环境,“贺先生,我们此次前来,是想……”
“是想问我隐潭的事情吧?”贺兰潇道。
晴方一愣:“你怎么知道?”
“马上就要到下隐潭采光的日子了,想来任平兄再有大将风度,此时也该做些准备了吧?”贺兰潇道,“就算他没准备,晴方小姐也定会让他准备起来的。要准备就得先了解隐潭的信息,而这些东西,放眼望去,举国之内也就只有我还能帮你们了解些吧。”
“正是!”晴方也不跟他客气,“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还不快说?你知不知道你欠我们阿皮一个大大的人情呢?”
“晴方,别这么说。”苏任平忙道,“我们实在没办法,所以还得请贺先生……”
“任平,我都说了,你不必如此客气。”贺兰潇道,“晴方小姐说的没错,我和曦晨都欠你的情,要我怎么帮你都不过分。”
说着,贺兰潇从袖筒里拿出一张叠好的纸递给了苏任平,仿佛那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这是我刚刚绘制好的隐潭地形图,一式两份,一份给了曦晨,这一份本就是要给你的。”
苏任平接过地图打开细细看着。贺兰潇在旁瞧着,道:“任平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苏任平谢绝了睡树果实,听说他又不会游泳,饶是贺兰潇这样的人,都替他想象不出该如何解决这个难题。
“就是,阿皮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样的?”晴方也替苏任平着急,“隐潭的地形怎么样,能帮到你的计划吗?”
贺兰潇听见晴方提起“计划”两字,便走到一旁去倒水,像是刻意回避一样。如今他和曦晨的关系已然明朗,曦晨又和苏任平是即将比试的两方,他定是不便打探对方计划的。
苏任平倒没注意到这么多,只是若有所思地慢慢把那张地图折了起来。
“怎么了?”晴方忙问。
“比我想象的要麻烦……”苏任平皱眉道。他还以为隐潭就是一个大湖呢,没想到,这个隐潭,竟是在悬崖之下的!
他不由抬头看向贺兰潇,问道:“贺先生,隐潭那里的悬崖……很高吗?”
贺兰潇端了水杯放到矮几上,顺势坐下,道:“你一会儿出门可以到我这草堂后看看,我这儿的断崖深度,大约是隐潭那里悬崖深度的一半吧。”
“啊……”苏任平不由有点儿哆嗦,“那,那到时候要怎样下去呢?跳崖吗?”他本以为要应付游泳一个难题就够受的了,没成想还要解决跳崖的大问题。
“这个……”贺兰潇沉吟一下,道,“怎么下去其实也是比试的一部分了。看你们各人各显神通了。据我了解,曦晨是想直接跳下去的。”
晴方吃了一惊:“直接跳?她没疯吧?”
“贺先生,既然这也是比试的一部分,那国王要怎样做,不好说给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