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第一项,其实哈特里早就着手去做了,眼下接到了伦敦的指令,无非就是多派些人手打探法国王太子的政治趋向而已。
哈特里从法国王太子反对发展海军这一点推断,他至少不是仇英国派,所以与他建立关系的事情可以尽早安排。
据说,法国王太子还是个很有实力的数学家。哈特里很快做出决定,就派一名学者和他接触好了。
至于第二项,他却有些头疼。
普鲁士从荷兰退兵之后,和法国的交集实在不多。
他想了许久也没找到能利用的抓手,至多就是造谣抹黑之类。看来暂时只能静待更好的机会出现了。
哈特里将密信收好,立刻召集手下开会,将信中的所有事项都吩咐了下去。
……
一大早,约瑟夫便迎来了一位贵客。
他的一日之师——数学王子拉格朗日先生。
其实,拉格朗日每隔两天就会来凡尔赛宫授课一次。但约瑟夫近来到处忙碌,两人竟一直都没遇见过。
相互叙礼之后,老数学家将一封精致的请柬推到约瑟夫面前,苦口婆心地劝了好一阵,核心的意思就是要他参加两天后的一场学术会议。
其实,约瑟夫已收到过法兰西数学学会的两次邀请,但他实在没空去,便都婉拒了。
半个月前,约瑟夫拓展之后的罗尔定理便被拉格朗日整理发表在了刊物上。如今他在法国数学界已是小有名气。
同时,数学学会也想借王太子来扩大影响力,于是便搬出了拉格朗日这样重量级的宗师来邀请他。
既然是老师亲自出面,约瑟夫实在不好再拒绝了,于是便许诺届时一定到场。
隔日,在巴黎圣日耳曼区,贵族寡妇乔思那夫人奢华的别墅里,数十名数学及物理学界的学者纷纷起身,向王太子殿下致敬。
在这个时代,物理学和数学的界限还不是那么分明。物理学家经常和数学家搅在一起。
一名数学学会的官员热烈致辞,又隆重地介绍了王太子一番,这才宣布会议正式开始。
陆续有人上台演讲,内容大多是这个时代的前沿数学课题,气氛颇为严肃。
而一个多小时后,会议进入自由讨论环节,仆人开始不断将各种美食端了出来,屋里顿时弥漫起饮料和零食的香味。
众人欢声笑语,高谈阔论。会议现场赫然变成了数学沙龙一般。
约瑟夫本想就此离开,却见主人乔思那夫人殷勤地为他端来了上等红茶,而后热情地将他推到了最中间的位置。显然王太子能够莅临让她极有面子。
约瑟夫颇为无奈地在拉格朗日身旁坐下,嗅着热茶的清香,听左侧的一名白发老者描述他设想的一种概率学中离散概率分布的推导方法。
待那老者说完,立刻引来一阵议论声。约瑟夫隐约能听出来,老学者所说的有点儿泊松分布的意思,但距离成品还有不小的距离。嗯……泊松这会儿不知道有没有出生。
紧接着,拉格朗日拿着手稿站起身来,开始阐述他在连接函数和函数导数之间的一些推论和想法。上次在和约瑟夫深入谈论了罗尔定理之后,他一直潜心研究这方面的东西,近来有了不小的突破。
众人同样给予他非常高的赞誉,并热烈地讨论了一阵。
随后,又有几名学者发言,虽没有前两位大师这么有深度,但大多思路巧妙、角度新奇,具有不小的学术价值。
就在此时,一名穿深灰色短外套的年轻学者轻咳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之后,便开始高谈阔论起新教对科学的负面影响。
约瑟夫颇有些诧异,低声向拉格朗日询问,才确认了那不是个神职人员,而是巴黎大学的物理学助理教授。
年轻教授说完,竟意外地赢得了阵阵喝彩,在坐的除了拉格朗日等少数几人外,都纷纷高声称赞或是表示附和。
自此,讨论的节奏就开始有些歪了。
一名矮胖的中年人颇为激愤地讲起英国的产业间谍对法国的科学、技术的疯狂窃取。言称这种行为每年都会令法国遭受几千万里弗的损失。
约瑟夫微微皱眉,这个时代没什么专利法,英法互相偷窃技术成果是常态,但和这位胖先生所说的有些出入,那就是法国窃取英国的技术要更多。不过,在学术会议上大谈这个,似乎并不太合适。
但其他人显然不这么认为,当即开启了抨击英国佬模式,各种挖苦、谩骂声不绝于耳。
坐在约瑟夫右后侧的褐发年轻人高声讲述起法国在学术方面的领先历史,逐条痛斥英国人剽窃法国的成果,最后咬牙切齿地抒发着对英国学术界的鄙视。
有人激动地喊了起来:
“所以英国人在科学的世界里永远无法超越法兰西!”
“没错,看看他们愚蠢的论文吧,竟说光是一种波,哈哈!”
“他们总是搞出这种令人发笑的东西,还总爱自鸣得意。”
“只有法国才能引领科学的进步,这是上帝的旨意!”
时下法国学界还是非常自傲的,加上英法世仇,骂英国就变成了一种政治正确。
“英国有过什么伟大的学者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