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在书房里等了半宿,期间实在是扛不住小憩了一阵,这才等到家中仆人的通禀。
孙世可算是来了。
“阿嚏!”
虽然书房里烧着两个暖炉,但陆远还是有些受寒,不满的拧了下鼻子。
“到现在才想起来找我,这头脑转的也太慢了些。”
对于孙世的犹犹豫豫,陆远很不满意,这份不满意具象在应对上。
将孙世晾在偏厅冻了两刻钟才派人传来书房。
这个时候,天已经亮了。
“下官孙世,参见陆堂官。”
虽说冻了两刻钟,但孙世此刻哪里敢有什么不满,见面之后还是恭恭敬敬行礼。
陆远打了个喷嚏没有说话,身旁伺候的家仆陆直言道。
“我家老爷昨个批户政奏疏直到拂晓时分,才睡下刚一个时辰,听闻抚台大人来访便匆匆起身来迎,风寒就侵了体。”
陆远皱起眉头来:“没大没小的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滚出去。”
陆直不敢言语,垂头快步离开。
“孙抚台快坐。”
这下孙世哪里再敢坐,言道:“堂官面前,下官还是站着答话吧。”
“抚台这说的什么话,快请坐。”
“如此,多谢堂官了。”
看到孙世小心翼翼的姿态,陆远心中满意,面上困惑问道:“这个时候抚台来访,可是有什么要事?”
孙世明知后者在装傻,此刻也得陪着装下去,叹出口气言道。
“昨夜时分,南京城里出了桩案子。”
“案子?什么案子?”
“说是万芳园内,有一人当众持刀行凶。”
陆远哦了一声:“这种微末小事,抚台辖下巡抚衙门自办便是,陆某一个户部侍郎,不好多说什么。”
“案犯是下官犬子。”孙世道出了来意,起身作揖:“恳求陆堂官高抬贵手,放过犬子。”
陆远惊讶起身,随后回过神来忙上前扶起孙世,急声道。
“什么?竟是令郎做的案?令郎怎么如此糊涂啊,还是在万芳园那种污秽之处,传将出去,岂不是败坏了抚台的家风官声。”
孙世跟着长叹:“是啊,所以下官来求侍郎。”
“等等等等。”陆远赶忙抬手止住,一边请着孙世重新落座,一边诧异言道:“陆某是户部侍郎,令郎犯案,要么是巡抚衙门办要么是刑部办,抚台来找陆某,陆某无能为力啊。”
孙世言道:“案犯是下官之子,循律,下官必须回避,着上司衙门遣官督办或交有司处置,宜从便之。”
孙世是应天巡抚,什么是巡抚前文已经介绍过了,所以孙世的上司衙门是北京都察院,孙明德犯案,他这个当爹的要回避,那么谁来审案要么奏请北京都察院派一个巡按御史来专办,要么就转交给南京刑部。
宜从便之就是哪个部门办最省事就让哪个部门来办。
毫无疑问,这个时候只有南京刑部督办最方便。
陆远皱起眉头来:“这事,抚台的是想让陆某和刑部那打个招呼?”
“是。”
“这可是擅权营私啊。”陆远毫不犹豫的摇头,大义凛然说道:“孙抚台,你我都是朝廷命官,自幼苦读圣贤书的人,虽然陆某与你私交甚厚、引为知己好友,但令郎杀人行凶的事,陆某是断然不能帮的,如此行径,有悖陆某多年来为人道德之底线。”
孙世早就料到陆远会这么答复他,哀声求道。
“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自来了南京之后颇多失礼之处,恳求陆堂官宽谅,只要堂官愿意放过犬子,日后粮储、漕运河道诸司衙门事,悉听陆堂官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