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琛接到陆山河的电话,并不意外。从林奕澄离开的那天起,他就做好了要和陆山河见面的准备。第一次打电话,是问他林奕澄的下落。第二次,他要求见面。江寄琛答应了。林奕澄当初喜欢陆山河,江寄琛哪怕心里再有不甘和不舍,他也不可能拦阻林奕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只是,他没想到,在他心里如珠如宝的女人,会被陆山河那么轻贱。好在,林奕澄终于悬崖勒马。哪怕,这个时候,江寄琛已经好几次都不能容忍陆山河,想要揍他一顿。但不管怎么说,结局是好的。林奕澄终于要离开,去过属于她自己的新生活。即便这新生活里,没有他的参与。可也没有陆山河。只要林奕澄幸福,他都能接受。陆山河再一次找他,他大概能猜到陆山河的心理。无非是找不到人,来他这里试探口风。至于说,陆山河是不是爱林奕澄爱到无法自拔,等她走了以后痛苦万分——江寄琛是不信的。直到,他到了约好的地方,见到了陆山河。他到的时候,陆山河已经到了。男人一个人在包厢里,酒杯放在桌上,里面的威士忌所剩无几,只有冻得结实的手工切割冰块反射着日光灯的光芒。江寄琛的目光,下一秒才落在陆山河眼里。两人都长得好,只是陆山河的容颜,更有攻击性,眉眼深邃到带着锐利的模样。叫人一眼看到,会下意识忽略他的样貌,只觉得这个男人不好惹,高不可攀。可现在,男人明显瘦了。脸颊甚至有些凹进去,眼窝深陷,眼下还有青黑,比医院里熬了几个大夜的大夫的黑眼圈还要严重。江寄琛意外之余,还觉得痛快。不管怎么说,两人是对头,看见陆山河吃瘪,他肯定是高兴的。何况,陆山河这狗男人,伤的林奕澄那么重,在江寄琛眼里,陆山河就是死了,都不能弥补他曾经犯下的那些错误。看见陆山河这样,自然不会有什么同情心。陆山河看见他,没说话,抬手倒酒。冰块碰在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江寄琛毫不客气地坐下。陆山河把刚倒好的酒推在他前面。江寄琛冷声开口:“不好意思,开车来的,不喝酒。”他们这种身份,自然是有司机的。再不济还能叫代驾。说不喝酒,完全是不想喝。陆山河第一次没有跟他计较。两个人从小到大,就没有看顺眼过对方一次。能这么心平气和坐在一个房间里喝酒,也堪称奇迹了。“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是想问什么。”陆山河开口,声音嘶哑低沉。江寄琛从来不觉得,陆山河对林奕澄有多深的感情。他能在商场上那么成功,靠的就是杀伐果决,心软的人,做不成大事。而陆山河恰巧符合成功者的描述:冷漠,绝情,从不心软。等林奕澄离开,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爱林奕澄鬼才信!陆山河这样的人,大概会爱的人,只有他自己!“问什么”江寄琛很从容:“问橙橙的下落你不是问过了”“我再问一次。”陆山河说:“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这个人,向来不会说谎。”江寄琛说:“当然了,如果你觉得自己谎话连篇从而看任何人都觉得不可信任,那我也没办法。”陆山河依旧没和他计较:“你怎么说都行,只要能告诉我她的下落,就算你打我一顿,我也绝不会还手。”江寄琛左腿抬起,压在右腿上:“哟,陆大总裁说的这是什么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天要下红雨”“你阴阳怪气,指桑骂槐,想怎么样都行。我说了,我只要她的下落。”“陆山河,你有没有想过,你是淮北市的老天爷,”江寄琛抬手指了指天花板:“没人敢得罪你。哪怕我从小看你不顺眼,但我也不敢拿江家和你赌。如果连你都找不到人,你凭什么会觉得,我知道。”“凭直觉。”陆山河眉眼压低,目光深沉地盯着他:“你肯定知道她的下落。”“是,她离开的时候,我有问过。”陆山河心里一跳。江寄琛又说:“可她,不想告诉我。陆山河,我和你不一样,我从来不会勉强她,她的任何想法,我都尊重。所以,她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尊重……”陆山河低头,轻声笑了笑:“她曾经说,我不尊重她……”他声音很低,江寄琛没有听清,问他;“你说什么”陆山河再抬眸,目光里一片清冷:“我说,我不信。”江寄琛嗤笑一声;“你爱信不信。”“江寄琛,你刚刚说,从小就看我不顺眼。这句话,我也送给你。”陆山河说;“我和你,大概是天生八字不合,直到老死,也没有握手言和的那天。”“没错。”陆山河继续道:“现在,我觉得我有必要改变一下自己的想法。”江寄琛伸出手做拒绝状:“别。八字不合,挺好的。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和你握手言和。”“北区那块地。”庐山呵呵抛出了诱饵:“我让给你。”他前几天疯狂工作,提前完成了公司明年的规划。其中就包括对那块地做出的决定。陆山河想要什么,大概率会势在必得,就算偶尔有差错,也是因为某些不可逆的因素。那块地既然他想要,就没有可能会流入别人手里。怎么说呢,未来淮北一整年的开发重心,都在那块地上。市政府准备投资一千个亿,打造一个国内都闻名的商业城。江家比起陆家,还差了一截。可如果江家能拿下那块地,可能差了的那一截,就会被补上。以后跺跺脚能让淮北地震的男人,多了一个江寄琛。对于任何男人来说,这是一个根本无法抗拒的诱惑。男人骨子里就对权力和地位充满了向往,野心是男人最诚实的外衣,没有任何人舍得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