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去干洗店的事情一定会被戚嵘知道,索性在他问之前主动汇报,只是去一趟干洗店而已,并不是什么敏感的地点,她主动说出来不会引起男人多大的彩衣。
戚嵘无从联想,听完也并没有多虑,只是淡淡应了声,“好。”
两人没有交谈很多,简单说了几句话便挂断,连皎也难得没有纠缠。
将手机重新揣进口袋,戚嵘下车走进别墅大门,家里佣人见到是他变得有些紧张,“您回来了。”
“老爷子呢?”
“在楼上书房。”
戚嵘抬步朝二楼走去,每迈一个台阶心里都会对待会要听到的话多一份准备,等他站在书房前敲响门板时,那种压抑感扑面而来。
“进。”隔着门板,老爷子浑厚的声音穿透而来。
男人敛眉,握着门把的手用力扳下去,‘咔哒’一声轻响,房门打开,推门进去一股浓郁的墨香味传进鼻腔。
老爷子正站在书桌前挥舞着手里的毛笔,落在一笔又一笔苍劲的字体,见他进来也没着急收尾,而是将最后一个字认真仔细的写完之后才放下手里的毛笔。
“来了。”
戚嵘站在书桌对面,脸色并不轻松,“爷爷,我晚上还有应酬,您有什么
话就直接说吧。”
如果说戚国峰是一个标准的商人做派,那戚嵘和戚万支则是沾染着军队做派的人,常年的训练和耳濡目染的思想文化已经浸润到他们的血骨里。
爷孙两人脾气性子很像,都是开门见山直接说话的人,最不喜欢拐弯抹角。
戚万支笑了下,“我为什么叫你过来,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不清楚,特意来向您讨教了。”
“哼!”戚万支冷哼了声,也不跟他兜圈子,“我上次去公司找你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全都当耳边风了?”
“不敢。”
“不敢?”老爷子砰的一下将手里上好的砚台放在桌上,“上次跟我保证说会送人回去,现在倒好,不但没有送回去直接送到学校了,我看就没你小子不敢的!”
这样砚台是老爷子好不容易才淘来的宝贝,平时家里的佣人擦拭都是小心再小心,现在这样砸下来,可见是动了气的。
果然,是因为连皎的事情。
戚嵘右边眼皮突突跳了两下,“您派人调查我?”
“我调查你你这样我行我素,我要是什么都不管,过两天你是不是要把人领到家里来!?”
“我说了这段时间过去,我会送她离开,您没必要
盯着我。”
老爷子沉沉叹了口气,也不废话,“行,那你今天就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人送走?”
戚嵘沉默,脑海里闪过许多日期,却没有一个是敢确定下来的。
他从来不会跟老爷子承诺自己办不到的事情,一是不想让他对自己失望,二来也是对老人家的尊重。
部队当了一辈子的将军,最看重的就是守信这一条,不能让他在自己这里破例。
见他不说话,老爷子便明白他的意思,抬手直指那张英俊逼人的面庞,“你啊你,戚嵘我看你是疯了,把连皎安排到季丫头的学校,你是怕闹不出事情来啊!”
虽然季溏心跟戚嵘的婚姻关系,他一直都很反对,但既然已经成了既定事实,在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之前,他绝对不允许戚嵘做出让其他人烙下话柄的事情。
万一哪一天两人若是碰面了,那后果……
老爷子闭了闭眼睛,心头的火越烧越旺,“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你立刻把连皎给我送回去。”
戚嵘敛眉,“她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
“身体不好就去看医生,你是医生?放在身边她的病就能好了?”
话音落下,掷地有声。
戚嵘没说话,不想忤逆老爷
子的意思,却也没办法这样轻易妥协,事情必须要解决,在没解决之前一切的推脱都是不负责任。
他答应过连皎的父母,所以必须要承担起这一份责任。
书房里静悄悄的,半天没等到回应,老爷子知道这是他无声的抵抗,戚嵘的性子是怎么样的,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突然,他有点后悔当年把他教育成那么有责任感,那么正直的人了。
在这件事情上,但凡有一点私心都做不到数十年如一日的付出。
“您说的我会考虑,您放心,我会权衡好利弊,不会让您担心的场面出现的,但也请您不要插手我的事情,否则我不保证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男人高傲的头颅微微低垂下来,也只有在老爷子面前,他才会如此。
“我晚上还有应酬,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戚万支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那宽厚的肩头上似乎压着成吨的重量,他深吸一口气无奈的摇头,“阿嵘,如果你不及时打住,早晚有一天你会被这份愧疚感给害惨的。”
男人往外迈动的步子顿住,这句话像是一把匕首直直插进了他的心口,‘噗簌’一声划破红肉,流出汪洋的鲜红。
他自嘲勾唇,“都
是我自己欠下的债,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