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猛凶性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他恶狠狠盯着江蕴,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被锁链锁着,拖进他帐中的少年,看似纯净无暇,实则包藏祸心,比最阴险的毒蛇还要毒。
眼罩下的右目,也跟着条件反射一般,剧烈抽疼了下。
单单把人杀了,根本解不了他心头之恨,田猛是打定主意慢慢玩儿,再把人弄死的。
他刺啦一声,直接撕裂了江蕴一整片外袍,挥拳便要打下,江蕴像早猜到他路数,手腕一翻,灵敏地挣开他束缚,手中寒光一闪,冷刃毒蛇般贴着他颈间肌肤而过,田猛顿觉一股细细热流自血管内涌出,颈间肌肤竟真被割破。
他心底骤然一寒,不由又想起当初右目被刺瞎时的痛苦记忆,心中恨意越发汹涌,而这片刻功夫,江蕴已翻身而起,往密林外奔去。
田猛冷笑,几步追上,再度把江蕴扑倒,右腕断腕处又猝不及防挨了一下。田猛疼得眼前一黑,江蕴再度挣脱,奋力往林外奔,没多久,又被抓住拖回去。田猛重重喘着气,对方虽无内力,招式之诡谲狠毒,却依旧如从前一般。然而在绝对力量面前,再巧妙的招式又如何,他目中闪着恶毒的光,生生受了几下后,猛地捏住江蕴手腕,一折,夺了匕首。
刺啊,再刺啊。
他单手把人拖起,直接摔到地上。
江蕴呛咳了声,嘴角依旧挂着笑。
田猛大怒,扼住江蕴喉,挥掌要扇过去,耳畔忽刺啦一道裂响,他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支铁箭已穿透他的喉咙。
他慢慢扭头看过去,似乎还不相信,只见苍茫夜色中,隋衡策马驻立在一处高坡上,眼神沉沉似冰,手中拉着一张铁弓。
血喷溅而出,田猛身躯重重栽倒在地。
田猛终于明白自己上了当。
是.……故意引我过来!
他怒不可遏,还想爬起来扑向江蕴,反而引得颈间又喷出一道血。
他捂住脖子,巨大身躯因极度愤怒可怖地颤抖着。
江蕴依旧淡淡扯着嘴角。
你—-啊!
田猛摇摇晃晃站起来,腿上又挨了一箭,再度跪倒在地。
杂沓的马蹄声自四面八方涌来,伴着长龙似的火光,隋衡第一个冲了进来,下马,惊魂甫定地要走向江蕴,脚骨忽被人紧紧攥住。
田猛流了一地的血,竟仍能动弹,他眼罩掉了下来,露出瞎掉的右眼,左眼眼球因剧烈的愤怒和不甘,爆出血丝。
他大笑着,盯着隋衡,道∶殿下说不喜欢旁人玩弄过的东西,殿下知道,他被多少人玩弄过么?他就是被驯养出来,专门供人玩弄的东西啊,在落到我手里之前,他已经在无数人手里过过一圈了。他最擅长的本事,就是讨好承欢,给自己谋取利益,也就我,不吃他那一套,栽在他手里。
他瞳孔内散发着诡异的光,越说越兴奋,满是报复的快感。
殿下若不信,就去看看他的后腰窝,青雀台上所有坤君,都有特别的标记,他后腰窝上的奴字印,还是我亲手烙上去的,哈哈,哈哈……扼…….
田猛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隋衡抽出腰间刀,一刀捅穿了他的心脏。
田猛瞳孔仍大张着,抽搐了两下,终于死透,彻底不动了。
隋衡握着染血的刀,沉默的立在夜色中,眼底阴云翻滚,黑沉沉像要凝出水滴,溢着可怖的气息。
殿下!
徐桥等人带着青狼营的将士追了过来,看到靠坐在树下的江蕴和横死在地上的田猛,都一脸惊诧。
而隋衡的脸色,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难看。
田阕也带着几个齐国使臣过来了,他大惊失色,很快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心底腾起一阵寒意,跺脚,怒其不争的叹口气。
田猛即使再令他不喜,也是齐国第一猛将,如今这般横死,齐国便折一员大将。然而这种情况,他又不能追究什么。
殿下,这……
他死有余辜。
隋衡终于自石化中回神,哐地将刀收回鞘内,眼底仍沉着浓重的阴霾,抬眼,看着田阕道∶他一条命,消不掉孤心头之恨,孤会将他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田阕面色一白,不敢说话。
徐桥。
隋衡叫了声。
徐桥忙下马领命。
隋衡淡淡∶拖下去,砍成肉泥。
是...
徐桥有些担忧他的状态。
殿下没事吧?
孤能有什么事,孤高兴得很。
是…….
徐桥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都下去。
隋衡又开口。
徐桥和田阕对视一眼,一道行礼告退。其他听到信号弹响声,跟过来远远围观的大臣,也都被劝走。
马蹄声和火光再度远去,林间再一次恢复可怕的静谧。
江蕴垂眸,静静靠树坐着,眼神平静。
隋衡背对着他站了很久,才慢慢转过身,问∶他说的,可是真的?
他显然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情绪,可他声音里有自己都意识不到的颤抖。
江蕴整理好衣袖,抬起眸,乌眸明澈望着他,道∶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