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在明仪宫举行。
江北春日.白日虽薰暖宜人,夜间还是有些冷峭在的,隋衡怕江蕴受不住,特意让嵇安准备了披风。
隋衡没有料到江蕴会答应出席,出门前,他仍道∶你其实不必为孤勉强,区区一个齐子期而已,孤还不放在眼里。
江蕴道无妨,只是仍旧让隋衡给他准备一个不起眼的末席。
到了宫门口,已经有很多大臣公卿的马车停在外面,皆玉勒雕鞍,装饰豪华精致。
今夜是盛筵,朝中所有重臣只要能走得动的,都要入宫参宴,一些客居在隋都的下属国世子、公子、公卿也被召了过来。
姜国国主姜玉屏、洛国世子洛凤君、卫国世子卫筠等皆在其中。洛凤君仍旧日—袭白衣.怀中抱着从不离手的昆山古琴。
今夜他倒是不抵触参宴,因为齐子期,这个据说唯一得了《凤求凰》真传的齐国公子在。在江蕴那里碰了壁之后,洛凤君决定直接向齐子期讨教去。
洛凤君下车之后,就看到了站在车边的江蕴。
他微微颔首,与江蕴见礼。
楚公子也来参宴?
江蕴点头。
洛国仆从和官员看得惊诧,因他们世子素来高傲,站在人群中时,永远如一只孤傲的白鹤,鲜少主动和谁打招呼,不少隋都显贵都暗地里指责世子目高于顶,不识抬举,对此,洛国官员们也甚是无奈,甚至找不出话来反驳对方。
没想到对太子府的这位小郎君竟如此客气。
洛凤君瞥了眼江蕴的手,问∶楚公子受伤可痊愈了?
江蕴道∶多谢洛世子关心,恐怕还需要些时日。
洛凤君不明意味的一笑,收回视线,没再说什么,自领着洛国众人往宫门内走了。
隋衡恰好也打发完几个过来打招呼的武将,极自然的牵起江蕴的手,笑道∶咱们也进去吧。
两人并肩而行,宛若璧人。
仆人恭敬答∶就是前段时间在春日宴上横扫文类项目的那位卫国小郎君,好像叫什么楚言的。
楚言?
姜玉屏念着这个名字,道∶楚楚可怜的,是个好名字。
仆从素来知道国主有些特殊癖好,斗着胆子低声道∶听说这个楚言,是太子南征时从江南带回的,自入隋都,一直居住在太子府的别院里。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姜玉屏慢慢抚弄着指间扳指,笑道∶寡人也只是问问而已,又没有想做什么,不必这般紧张。
美人嘛,总是赏心悦目的。
他脾气阴睛不定,即使笑着时,眼底仍浮着层阴暗,给人阴恻恻的感觉,仆从立刻闭嘴,不散再多言。
明仪宫灯火辉辉,已坐了不少人。
江蕴没有跟着隋衡去前面,而是在角落里比较靠后的一处席位坐下,静静打量殿中情况。
不多时,齐国使臣便在齐国重臣田阕和齐国公子齐子期的带领下进了殿,一行人皆衣冠煊赫,风仪翩翩,甚有大国风范。
尤其是齐国公子齐子期,紫云纱袍,白玉带,唇红齿白,颜如渥丹,一双眼眸宝石般漂亮慧黠,活脱脱一个光彩照人的少年郎,令人不自觉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鲜活气。
齐国和普通下属国不同,是和江国、隋国并列的当世三大强国之一,因而座次安排上,仅次于左相即墨清雨和右相颜冰,连韩笑都要陪坐在下首。
等宾客们都坐齐之后,隋帝和颜皇后方正式入席。
众人行礼,齐子期亲自向隋帝送上齐王和段侯送来的礼品。
隋帝含笑让内侍官接下,问∶段侯身体可安好?
齐子期眼睛弯弯,道∶父王一切安好,劳陛下挂念。
果真是个无忧无虑,鲜活灵动的少年郎,一看就未经过风雨磨搓,在长辈精心呵护下长大的。
隋帝在心底暗暗赞叹。
田离在齐国就是主管军政的,这回出使气度,特意带了齐国第一猛将,田猛。田猛不如田阕会藏锋,他听闻隋衡威名已久,而且并不相信,一个养尊处优的太子,能领兵当将军,创立青狼营。
田猛一看到隋衡,便如饿狼看到天敌一般,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然而隋衡却浸不经意握着洒盏,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甚至还隔空朝他举了个杯。
这是无声的挑衅,田猛几乎要忍不住冲出去。
田阕警告∶田将军,注意你的仪表。
韩笑岂感觉不到,立刻笑呵呵拉着他们喝起酒。
江蕴坐在席后,静静喝酒。
他坐得偏僻,又是灯光昏暗处,也非隋都勋贵重臣,注意到他的人并不多。
但还是有一个眼尖的注意到了,那就是田猛。
田猛性情暴虐,是个野蛋不逊的性子,在齐都名声恶劣,无人不怕。而且他高大威猛,身长一丈有余,一脸络腮胡,右眼不知何故瞎了,常年戴着一只面罩,恶鬼一般,长相比名声更恶臭。
田阕并不喜他,这回带他过来,纯粹是为了试探隋衡和其手下将领的实力。
齐国已经很多年没打过仗,他们虽然拥有精兵猛将和先进的兵器,但并不敢确定,真和有血屠之称的青狼营对起来,能有几分胜算。
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