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然拿起匕首掖在衣襟中,大步走了出去。
清朗月辉下,从甲板处居高临下地望去,可以看到两艘快船一左一右地跟在他们这艘大船的不远处,裴元洵负手凭栏而立,眯起黑沉眼眸看去。
只看了一眼,裴元洵便确定那是水贼的船只无疑。
至于他们的船只为何会被盯上,兴许是这条船靠岸停泊时,因船上人手太少,引起了那些水贼的暗中注意。
孟门渡附近常有水贼作乱,这些水贼熟识水性,专门打劫过往的商船,只要他们选中了目标,便会以几条小船尾随在大船之后,趁夜深人静之时劫船作案,他们作案时快如闪电,劫财后便快速离去,不留半点线索,即便船主去报案,当地官府也无从
抓获那些水贼。所以,这些年来,水贼之患屡禁不止,已成当地心腹大患,但凡经常来往此条水路的商船,都会有意绕远避开这里,而姜沅所包下的这艘大船,不知是那船家掉以轻心,还是对此地不熟,竟选了这条会闹水贼的路。
那两艘贼船上亮着微弱的灯火,粗略数去,每条船上有三到五人左右,他们个个手里拿着利刃,身着方便游水的黑色薄棉水衣,在转过一道狭长的转弯后,那小船倏然加快了速度,径直朝他们这艘大船靠近过来。
那掌舵的船家在船首的舵室中,船上还另有一个值夜的伙计坐在甲板上打瞌睡,裴元洵沉声唤醒他,让他去通知船家和其他人有水贼暗袭,待吩咐清楚那伙计后,裴元洵大步返回姜沅的住处,叩门唤她快些起来。
待姜沅睡意朦胧地打开门时,裴元洵低声吩咐道:“等会儿有水贼劫船,你暂时藏身在舱室里,不要外出,也不必害怕。”
听到水贼两个字,姜沅的睡意顿时被吓跑到九霄云外,整个人很快清醒过来。
不过,说完话,裴元洵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去了外面的甲板处。
没多久,甲板的方向传来拳脚相斗的厮杀声。
虽然知道将军的身手根本不必担心,但姜沅呆在房内,还是坐立不安,十分急躁。
就在她不知道第几次起身在房内焦急地踱步时,房外突然响起叩门声。
姜沅立刻走到门前,低声道:“是将军吗?”
来人不是裴元洵,而是那厨娘,她重重敲着门,道:“姜小姐,那些抢船的人太厉害了,我一个人呆在房里很害怕,你开开门,让我进去吧。”
她的声音听起来瑟瑟发抖,姜沅迟疑了一下,道:“你是一个人吗?”
那厨娘沉默了一下,急声道:“是,我是一个人,姜小姐,求你快点开门吧。”
她说话间,姜沅悄然拿起顶门的木根,那棍子大约手腕粗细,五尺长短,她正好可以一手握住。
片刻后,姜沅把手放在门闩上,轻声道:“好,你等一下,这门闩坏了......”
说完,她猛地拉开舱室的木门,迅速朝外看去。
只见厨娘被一个身着黑水衣的黑脸男子押着,他手里有一把匕首,正抵在厨娘的脖颈处,不过,姜沅将门打开得猝不及防,那男子明显地愣了一下。
下一刻,姜沅扬起手里的木根,精准地朝黑脸男的手腕砸去。
男子吃痛,匕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趁他不备,姜沅持棍朝他鼻梁处猛得一击,就在他鼻血横流时,姜沅拉起那厨娘的手,飞快沿着并不宽敞的过道朝甲板处跑去。
那厨娘感激地呜呜哭了起来,边跑边道:“姜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用匕首逼我......”
姜沅知道她是被挟持,便道:“我不怪你,外面的情形如何了?”
厨娘抹着眼泪,道:“裴公子一人在和那八个水贼打斗,那两个水手被打破了头,船家怕船碰到岸边的礁石,还在掌舵。
”
她们跑得快,到了甲板处,那方才持匕的水贼还没有追上来。
姜沅抬眸看了一眼甲板处,那厨娘所说的八个水贼已有六个龇牙咧嘴地躺在了地上,只有两个还在顽强得与将军缠斗,不过,就在那短短瞬间,躺在甲板上的一个水贼往空中扔了一样东西,片刻后,那东西升入空中,炸起一朵清亮的烟花。
那是水贼之间传递消息的信号,他们几乎全军覆没,想必不久就会有更多水贼追来复仇,姜沅愣了一下,立刻低声对厨娘道:“你去告诉船家,让他赶快再扬起一道帆来,只有顺风而下,尽快离开这里,我们才能彻底摆脱那些水贼。”
那厨娘听了,左右看了看,见周边没有那些贼人,便赶紧猫着腰下到底层,沿着那安全的过道去前面的舱室传话。
而就在厨娘刚离开后,姜沅提起裙摆往甲板处刚走了两步,突觉一柄冰冷的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那黑脸水贼被她砸破了鼻子,方才蛰伏在暗处,待只有她一个人时,便趁机疾步上前,以匕挟持。
姜沅的心霎时紧张地提到了嗓子眼。
黑脸水贼冷笑一声,道:“跑得挺快,这下看你往哪里跑?我说什么,你就照我说的做,但凡你敢耍一点滑头,我的匕首可不长眼!”
姜沅害怕地攥紧手指,咬唇低声道:“好。”
甲板上,在最后一个水贼飞扑上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