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起初嫌宋氏带着儿子是个拖累,并不愿意,但耐不住穆大壮整日磨她,还说娶寡妇进门会省下聘钱,他都愿意留着给二弟用,他不计较。钱氏知道他脾气倔强,偏要一条路走到黑,再念及宋氏确实是个好女人,省钱也确实是事实,最终就松口同意了。
“去年十一月,民妇本想亲自去跟宋氏说亲,刚好见到有媒婆被她骂走。听她说不想改嫁,只一心想养好儿子,民妇便没敢开口。回去告知大壮后,他就撒脾气摔东西,死活就是不死心,我只得劝他从长计议,慢慢感化她就是。
后来还有几次媒人说亲,竟有几个比民妇家境况更好的。大壮都紧盯着,一一把这些人情况讲给民妇,催民妇快些。他怕哪一日她突然改口,应了别人的亲事。”
“民妇几次三番试探宋氏,得知她因孩子就是不愿改嫁后,再算劝大壮死心,他仍旧不愿。情急之下,听他说‘要是没夏林那孩子该多好’,民妇就此生出一个主意。这孩子没了,不仅少了一个拖累,还能让大壮顺心如意娶到漂亮媳妇儿,此后我只等着抱孙子——”
“畜生!你们怎能如此狠心!我便是没儿子也不会嫁给你们这样禽兽的一家!”宋氏眼泪几乎哭干了,若非身侧有张英的搀扶,她早已瘫在地上爬不起身。
韩温依旧面容冷静,待张英搀扶走宋氏后,他淡声让钱大娘母子三人继续陈述。
没有愤怒,没有指责,根本就没有任何情绪,但声音仿佛就如同一把冷冰刃横扫过来,紧逼着钱大娘母子的脖颈,叫他们三人不得不乖乖招供。
“民妇便叫上了二儿子,一起商议了杀害夏林的法子……”
“那日娘亲和宋氏去道观上香,草民跟二弟就跟在后头。趁着他们进殿的工夫,我和二弟就用九连环哄走夏林,在道观后的竹林里将他掐死,装进米袋里背到城外去埋了。”穆大壮供述道。
穆二壮只觉得自己的冤枉,哭着求饶道:“这都是我娘和大哥的主意!我是迫不得已被叫去的,我可不想杀那孩子,是大哥动的手!”
“知情不报,参与犯案,视为同谋。”韩温淡言告之之后,不再理会那穆二壮还想狡辩什么,只对身边的通判下达他的处置令。钱氏与穆大壮行五砍刑,穆二壮秋后斩首。
此后还会有公审,当堂宣判,可有百姓在旁围观。韩温身为京府府尹总揽整个京府的事务,审案只是职责之一,可不必现身,由判官代理。韩温就让陆学来做后续的事宜。
当众宣判这种案子是提高声望的好时机,陆学对韩温有了些许好感,对他施礼道谢。
从公堂出来后,萧婉就问韩温什么是五砍刑。
“我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
“我也没听说过。”陆学附和。
“这是我家郎君在宣城主事之时定下的一种刑罚,对于犯案情节严重的罪犯,行刑时先砍双手双脚再砍头。因为一共砍五处,故称五砍刑。”楚天替自家郎君解释道。
萧婉:“好狠!”
陆学:“不错。”
萧婉诧异地转头看向陆学。
陆学马上改口:“是有点狠啊。”
“你擅自将在京中实施自创的酷刑,乃酷吏之举。”萧婉警告韩温道。
“嗯。”韩温对萧婉淡笑了下,权算作告别礼,随即拂袖转身朝东而去。
萧婉没想到韩温居然无视自己的问题,气得掐腰。
“韩捕快想打人么?”陆学拍拍自己的胸膛,请萧婉随便揍。
萧婉更气,这陆学怕是有病,跟韩温一样有病!她拂袖转身朝南而去。
陆学笑容灿烂地目送萧婉,随即迅速冷下脸来,转身斯文踱步朝北去。
半个时辰后,萧婉亲将宋氏送回家,并在路上好一番安慰开解她。
从明月巷出来后,萧婉就策马直奔皇宫,准备跟自家爹爹告状韩温是酷吏,然而策马到朱雀大街时,却见一辆马车飞驰从前方狂奔而来。
萧婉立刻命侍卫拦下,质问车夫懂不懂规矩。
“京府衙门已出新规,禁止马车在朱雀大街快行!”
车夫见萧婉等穿着京府捕快衣裳,正欲琢磨该如何回应,车内传来男子的痛叫。
“为什么突然停下来,哎呦我的头!混账东西,我今儿必要踹死你!”
一名身着紫袍华服的少年从车厢内露头。
萧婉一眼辨出他头上玉冠乃西国上等贡玉,全国一共也没有几块,所以戴这东西的人物身份定然不俗。
秦讴听完车夫的解释,抬头瞟向那边的几个捕快,还见打头的是个模样细嫩的,禁不住冷笑。
“哪来的不长眼的,敢挡我们侯爷的马车,你们可知他的身份有多高贵。”后头骑马的小厮们这时候才赶过来,围在马车旁边,为他们家侯爷说话。
“就是,你们知道我是谁么?”秦讴跳下马,故意亮出他腰上的虎形腰带。
萧婉认出这是北方门阀秦家的标志,所谓‘南韩北秦,东陆西齐’说的正是四姓门阀。四家的实力也是按照这顺序排列,其中的秦家仅次于韩家。
既然小厮口称他为侯爷,那此人必定是秦家刚受封的嫡派长孙秦讴了。秦家一直盘踞北方,便是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