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源付家之事平定, 丢失多年的礼器青龙觚被寻回, 蛇妖伏诛,在此中作乱的前朝余孽的老窝却还未被剿灭。
这群人做着权御天下的大梦, 行事之间却瞻前顾后、畏畏缩缩,还深谙狡兔三窟之道,早就失了前朝曾经的那份气度,更别说他们之中究竟有几个是真正的前朝血脉还未可知。
朝廷对此事分外重视,派遣出大量探子搜寻余下叛党的落脚之处,然而过去月余也只捉到几个不痛不痒的小鱼小虾。
皇帝虽不是什么励精图治的圣明君主, 但也并非个卧榻之侧容许他人酣睡的糊涂之人, 当即大怒,罚了几个主事的官员。
对着阴沉沉的天颜,朝野之中那个都得缩着脖子做人, 生怕下个倒霉的便是自己。
只可惜祸不单行,七月,浑身浴血的传令兵策马疾驰入京城,举着手中的奏报高呼, “边国进犯——边国进犯——”
余孽叛党竟是逃往边国, 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说动了边国掌权的大皇子,举兵往复朝边境攻来了,边境两城一时不察皆被攻陷,好在第三城主事的官员还有几分本事,勉力抵挡住了边国马蹄的攻势, 遣了人赶回京城报信。
论及战事,皇帝自然将这击退边国的担子交由了统领聂家军的聂九成,原本顾央也应当化作雪豹作为圣兽一同征战,只是谢瑜至恰恰在这时病倒了,高热风寒不退,祭司府上下一片慌乱。
顾央生怕他就这样支撑不住,毕竟她心中清楚谢瑜至的身子究竟弱到什么程度,便还是让雪豹幻影跟随聂九成,自己留在府中照看谢瑜至,以防这个世界的男主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嗝屁了。
聂九成出征那天,顾央和谢瑜至一同去为他送行,谢瑜至身子好了些许,至少是能下榻了,但还是不宜走动,然而他想要出门没人拦得住他,只能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地请出来。
聂九成牵着乘风在马车外停步,“就在此处返程罢,你身子要紧。”
谢瑜至咳嗽了两声,还未入秋,他手上已经焐上了汤婆子,苍白的脸上因病染了些血色。
他不甚在意地笑道,“我的身子这么些年也就是这样,不会再好,也不会再坏了。此去虽不是什么大战,但边国人狡诈,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聂九成颔首道,“我知晓,城外风大,你快些回府去。”
说着还用眼睛去瞧在一边替谢瑜至撑着车帘的顾央。
顾央扬了扬下巴,“我要能劝住他,他此刻就不会出现在城外了,有本事你上啊。”
谢瑜至又哑着嗓子低笑两声,“行了你们两个,九成都要走了,小央你没有旁的话对他说?”
聂九成的目光随之一转,幽深的瞳仁里浮现出细碎的光影,倒像是真有几分期待的模样。
顾央白了他一眼,嘟嘟囔囔,“有什么话好说......等你打完这仗回来我们——好好打一架?”
聂九成挑眉,“没了?”
顾央冲他露出两颗尖尖的牙,“将军还想听什么,想听什么.......”
“我也是不会说给你听的。”
“行,”聂九成简直要被她气笑了,“等我回来了,烤兔子烤鸡烤牛肉,想都别给我想。”
顾央得意地哼了声,“有十八烤给我吃!”
一旁笑而不语的谢瑜至无端被牵扯进入战局,轻咳一声,“风像是有些凉了。”
尽管知道这话多半不真,聂九成还是道,“你们尽快回府,我先走了。”
说罢便翻身上马,要打马前行。
“聂九成。”顾央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聂九成挽住缰绳,微微侧头看来,眼底有几分不可察觉的笑意。
顾央对着他扬了扬眉,嗤笑道,“这次没有我在你身边,可别折在了阴沟里。”
聂九成淡淡道,“我要是折在了阴沟里,那你还不得哭死?”
“哭死倒不会,”顾央笑眯眯道,“不过每年清明还是会去你坟上踩踩,放几响鞭炮庆贺庆贺。”
聂九成学着她方才的样子嗤笑一声,“放心,我活得好好的,还舍不得死。”
他用脚尖踢了踢乘风的马肚子,策马走了,身后暗红的披风猎猎作响。
.........
边国原本只不过是依附于复朝的小国,世代在草原马背上生活,男丁皆是骑射的好手,骁勇善战,但到底还是比不过复朝排兵布阵、井然有序的军队及精密打造的武器,因此居于下位。
此次前朝余孽纠结边国兵力进犯,复朝朝野之中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只等着将前朝党羽彻底覆灭,断了他们妄图取而代之的野心。
只是聂家军抵达边境之后,却发觉这次进犯的边国兵士却有些不对劲。
边国人常年生活在马背之上,身形粗壮,身材也并不高大,他们没有太过趁手的武器,所倚仗的马匹被射杀之后便在战场中没有了优势,即便再强壮也逃不过落败的结果。
然而此次进攻的边国人却格外英勇,没有了马匹拿着大刀挥砍,没了左手还有右手,刀剑似乎不能给予他们一丝疼痛,只要鲜血还没有流尽,只要还能动,他们便能战斗到最后一刻。
副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