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呼吸一滞,男人匆匆瞥到手机照片的一角,匆匆伸手。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结成冰,男人的手伸在半空中,女人脸上洋溢着疯狂且得意的笑,连清脸上血色全无,一旁看戏的看客眼里尽是好奇,单独包间里趴在门缝朝这边看过来的四个人紧张忐忑。
下一秒,冰雾融化,世界流转恢复正常,手机摔到地上,质量好到让人不敢相信。
明亮的界面,一张张照片,男人一手按着女人的后脑勺,俯身吻上她的唇,在人潮汹涌的电影院。
男人和女人牵着手,女人手上捏着冰淇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
男人从背后拥住女人,下巴亲昵的搁在女人的肩膀上,双手抓着女人的手,帮着她操控抓娃娃机,在偶有人经过的商场里。
男人和女人并肩躺在床上,各自双手抓着纯白的床单,警察将他们挡了一大半,两人神色惶恐,惊魂未定,在安静沉寂的酒店里。
每一张照片,都清晰的让人不得不分清楚那两个人的身份,每一张照片,都将时间卡的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也绝对不少一分。
而这些照片,全是截屏,用手机照相最大的好处大约是,你能知道那些照片存在的时间。
截屏的意义就是,让你无法欺骗自己,这些照片发生在男人口中所谓的分手前。
扔掉手机的男人惊慌失措的上去补上几脚,手机脆弱,再也经不起这充满恼怒的沉重力道。
像是呼救一般四分五裂的屏幕滋滋啦啦闪了几下,最后归于黑暗。
女人张着嘴大笑,得意且疯狂。
她不好过,她认了,可如果她不好过了,那他也别想好过。
“你以为,踩碎了我的手机就够了吗?”
女人眼眶通红,一滴眼泪滑落,灼烧了她的手背。
餐厅的保安像是终于看够了戏一般回过神来匆匆朝着这边赶来,随之而来的好像还有大堂经理。
眼前是男人双手握着粟澜夕的双臂盯着她血色全无的脸苍白无力又激进解释的失态模样,耳边是男人慌不择路之下编造出来漏洞百出的荒唐谎言。
女人笑的越发的得意。
在即将进入餐厅之前,女人曾再次收到过神秘人向她发来的信息。
依照信息,女人在餐厅外面的花坛里找到了一支录音笔。
一开始,女人并不清楚这支录音笔有何作用,直到她看到神秘人给她发来的照片,女人终于懂了,这支录音笔里面的东西,会成为压死男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结束了。”
她说着,点开了录音笔的播放功能。
这句结束了,既是指她完美的完成了神秘人给她布置的任务,同样也是指她和男人的关系,随着谎言的拆穿,彻底结束了。
“终于舍得来见我了?”
当那一声明明白白是自己声音的声音从那冰凉的电子仪器里传出来时,男人还在不断的和已经震惊到呆滞的连清胡乱解释着。
直到那一声响,男人忽然止住了所有的动作和话语,盛着慌乱的眸子猛地望过去,录音还在继续。
“你难道不清楚吗,我和那个教书的女人在一起都是为了气你,想让你认清楚自己其实还是爱我的,我根本不爱她。”
“别放了!”
男人的面目开始狰狞了起来,想要起身去抢女人的录音笔,却被连清的双手死死的反握住,一时间竟然没有办法挣脱开来。
连清神色是意想不到的平静,静静地听着录音笔的声音,想要听个完整。
“只要你同意和我复合,我现在就甩了她。”
“我让你别放了!”
男人目眦欲裂,狠狠的甩开连清的手,朝着女人扑了过去。
女人往后一躲,撞进了保安的怀里,录音笔落到了地上。
圆形的录音笔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好几圈,最后滚到了邻桌的餐桌底下。
一向十分在乎形象的男人此刻却管不了那么多,直接趴到了地上,企图将录音笔拿出来关掉。
“那么现在,还在考虑要不要和我复合的漂亮小姐,能否让我陪你去逛街呢?”
录音最终止于这最后一句话,女人同时也被保安给带了出去。
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振聋发聩,剧烈的运动弧度让男人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不规则的散落了下来,几缕发丝黏在被汗浸湿的额头上,配合他慌乱的表情,十分狼狈。
“你听我解释澜夕,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应该是哪样?”
正常情况下,一个女人遇到这种事会是什么表现呢,大概多数都是由不相信慢慢转化为不可置信然后变为不得不信,最后崩溃大哭或者是像疯了一般大发雷霆吧?
但连清不用,不管是连清还是粟澜夕,都冷静的不可思议。
粟澜夕是一个教师,多年来培养而成的涵养不允许她如一个泼妇那般大吵大闹,纵使在此刻,她已然心痛如刀绞。
但她仍会逼迫自己冷静,并用着微微颤抖的声线,问着试图解释的男人,“那应该是哪样?”
你说,我听着,至于信不信,和这是两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