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下意识的抬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一拳接一拳,雨点般的拳头砸下,从一开始的两只手,到后面数只手,连清早已分不清面前的谁是谁,也听清到底是嘲笑声多还是咒骂声多。
她只能蜷缩在角落,用双臂紧紧的护着自己的头,任由他们毒打,谩骂,从头至尾,没有吭过一声。
“谁让你们动手的!”
这道声音连清倒是熟悉,伴随着宋友谦喊着怒气的声音落下,落在连清身上的拳头悉数消失,可已经形成的痛感无法减弱,正积极的蚕食着连清的每一寸骨肉。
宋友谦的怒气来的匆忙且剧烈,他歪着头,一双饱含恼怒的眸子扫过围着的众人,冷冷的开口,“老子和她单挑,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插手了?”
他平日对待这帮同学,大部分时间都是笑脸相迎,脾气不错,偶尔像今天这般发怒,都是在极度不耐的情况下,小小年纪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气势。
冷声开口震慑了一干同学,顿时纷纷退后,不敢回话。
连清得以在这个时候有了喘息的机会,混乱之中,不知道是谁踹了一脚她的胸口,此刻呼吸起来,竟是针扎一般的疼痛。
“还打吗?”
宋友谦闻声回头,连清扶着墙弯着腰堪堪站稳,校服上印着杂乱的脚印,右眼高高肿起,左脸伤口的血落在脸上,在乱拳之下糊了一脸,伤口还在不断的往外溢血。
宋友谦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那上面还留着鲜红,不多,却突然有些刺眼。
他没回话,连清才又蹲下身,捡起了女人为她买的发卡。
好看的发卡早已身首分离,晶莹的草莓被踩的七零八落,连清仔细的将每一块碎片都捡了起来,拿在嘴边吹了吹,灰尘飞扬,碎片还保留着点点光泽,然后连清才把草莓发卡的碎片揣进了校服口袋里。
“既然不打了,那能否让一让?”
宋友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身体似乎比脑子快了一步,闻言侧开了身,他身后的同学也跟着让开了一条道。
连清倒也没想到宋友谦突然这么好说话了起来,嘴角勉强勾起,轻声道了一句“谢谢”,然后扶着墙离开了教室。
又是医务室,要论这个学校谁来医务室的次数最多,除了校医,也就只有连清了。
校医上班晚,还没来学校,但她悄悄给连清配过一把钥匙,连清用着这把钥匙打开医务室的门,轻车熟路的在医柜里翻找着药膏。
冰凉的消毒酒精擦在伤口上却带来了一阵火辣的痛感,药膏擦在伤口上,又将这份痛感再度加深。
右眼肿的很厉害,连清找到了一个冰袋敷在脸上,又拿出另一种药膏往青紫的伤口上药。
一手拿着冰袋,嘴里咬着校服,另一手揉着隐隐作痛的小腹。
“你!”
门口突然传来声音,连清抬头睁着一只眼看去,宋友谦双手遮住眼,靠在门口,“大白天的你在干什么?”
但凡衣服再撩高一点,他该看的不该看的不就全看见了?
还真是颇有些阴魂不散的味道,连清无视他气急败坏的话语,淡淡的回答,“擦药。”
“快把衣服放下来!”
他这样子,弄的就好像连清是故意想给他看一样,不觉有些好笑,正好药也擦好了,她也不愿意把人家女孩子的身体给别人看,算是乖顺听话的放下了衣服,拉上了校服口袋。
宋友谦听到声音,这才用指头张开一个小缝,隐隐约约没看到什么不能看的,才将手放了下来,抬腿走进了医务室。
“为什么不还手?”
宋友谦又不是傻子,先不说连清反应是快是慢,但从她的动作,宋友谦便能看出来她根本没有躲他拳头的意思,也根本没有还手的意思。
正是因为这样,宋友谦才更生气,所以第二拳的时候才故意下了死手。
“是瞧不起我,还是生活太滋润了,故意找找点苦头吃?”
“你就当作是那样吧。”
“什么叫我就当作是那样!”
宋友谦又怒了,“你今天要是不说为什么不还手,信不信我转头就把你那课本全撕了?”
他好像抓住了连清的弱点,你打她,你骂她,她都不在乎,但你不让她学习,她就会不一样。
果然,听到宋友谦要把自己的课本撕了,连清这才终于肯侧过头看他,虽然只有一只眼睛在半睁着,但里面流转的情绪,宋友谦却看的一清二楚。
但看到了,却不懂,因为很复杂。
“我欠你的。”连清妥协似的开口,“就这么简单。”
我妈在你这里骗的钱,我其实也想要,所以那也是我骗的钱,我骗了你,所以我需要做些什么来赎罪,偿还。
如果宋友谦觉得欺负她可以很快乐的话,那对她来说,不见得不是件好事。
“……”
宋友谦微微一愣,眉头渐渐拧在了一起,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咬了咬下嘴唇,“什么狗屁理由,你以为我会信吗?”
“随你。”
她又回过了头,认真的处理着自己身上的伤口。
宋友谦憋了一肚子气,他不知道自己这股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