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语文考试的作文是材料作文。
写的是无声铃鹿的故事。
——三岁初次出战,就在新马战大胜七个马身。在它状态最好的年龄,它十五战九冠。但一场四岁时曾失利的大赛中,它如观众期待的一样以巨大的优势领先,却在转角处一条腿粉碎性骨折。经过兽医检查,它没有再康复的可能了,只能在赛后对它安乐死。
让选择任一角度,写一篇800字的作文。
夏渺渺笔尖停顿,下意识地看了时野一眼。
与“无声铃鹿”有着类似的经历的少年,也曾在状态最好的时候拥有着百发百中的最好成绩。
虽然她并不喜欢时野,但或多或少对他的遭遇也感到一点同情。
她有点怕他看到这个作文题目后对号入座。
就连前排有些吊儿郎当不做题的同学,随手翻到这题目,也忍不住小声嘀咕:“卧槽,这不就是时少吗?”
也有人很快反驳:“胡说,时少可没骨折!”
几人小声议论很快引起监考老师注意:“看自己卷子,不要再说话了!”
相较于众人的震惊,时野显得要淡定许多。
一班的同学约好,这一回的语文作文谁都要写,不准空着。
他垂眸,捏着笔,一笔一划地在方格纸里写下题目。
夏渺渺盯着时野看了三秒,没看见少年脸上有很明显的变化,她放下心来,很快就收回目光,也开始写自己的卷子。
她心里有思路,写的很快。
主要是从安乐死的点下手,认为赛马场不应该认为这批战功赫赫的赛马没有了剩余价值,就随意的处置生死。
到最后停笔,她的心里仍有几分伤感。怅然抬眼,正巧那边时野也正好搁下笔。
他写的字不多。
但字迹却意外的工整。
少年揉了下眉心,起身交卷。
时野走出去,给何教练打了个电话。
以前这种时候,他大抵要抽掉半包烟,但最近在商议归队的事情,伤疤一揭再揭的,也就麻木了。
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来。
“阿野?”
那头隐约还混杂着砰砰的枪声。
时野深吸一口气,强忍住不适感。
距离他开始努力克服这个毛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但仍旧成效甚微,每一声都让他感到绝望。
他捏着手机,指尖微微地颤:“何教练。”
“这些年,谢谢你……”
“没放弃我。”
少年向来都最羞于坦露自己最真实的情感。
简短一句话,时野说的磕磕绊绊的。
何州在电话那头笑:“你个傻孩子,大早上的说什么胡话。今天不是期末考啊?你考怎么样啊就敢给我打电话。你好好考,大家都等着你考完归队了。”
两人寒暄片刻,何州要回去继续指导训练。
时野收了电话,那边夏渺渺也走出了考场。
她写完后检查了一下卷子,确定自己没有问题后也早早地交了卷。
她记得时野走出去时紧紧皱着的眉头。
不知道是原身共情还是出于同情,她担心他。
所以从考场一出来,她很快看到他,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渺渺其实也不太会安慰人,就干巴巴的那几个词。
她一双眼澄澈,眼神里隐隐带几分怜悯:“时野,你不要难过。”
换做以前,如果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早就被他揍死了。
但现在看着她一双清冷冷的眼,时野就是没有任何脾气。
从一开始的愤怒郁闷到现在,其实他此刻还真的并没有多难过。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他愿意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而北城射击队也还愿意收留他。
但既然她有心要安慰他,他便也露出几分颓色。
不需要说话,同情心泛滥的小姑娘就会自动脑补一切。
果不其然,夏渺渺看他这样,有点无措地咬咬唇,尝试着继续安慰:“时野,你已经很优秀了,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在我心里……呃……”
他忍着笑,看她搜肠刮肚地想词。
有的时候,他觉得夏渺渺这个女孩子的眼睛特纯粹,像是能看穿人心,总能在他开口前,她便能洞悉他的所想,于是先他一步,堵住他的告白。
但有的时候,她也会愚蠢如现在,看不穿他的拙劣的欺骗和伪装。当时要她去拿奖状是,现在也是。
是她的心太剔透,一心惦着别人的好。
他之前对她那么坏,她也一点没记仇。
他于心不忍,看她一本正经地给他灌鸡汤,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轻声道:“小傻子。”
他一点也不难过好么。
反倒,还有那么一丝丝小感动。
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她没对他动心,可他每一天都在为她疯狂的心动着。
夏渺渺本来还在一本正经地安慰他,脑袋上无端被他轻点一下,她很快捂住额头,仰起小脸,看见他唇边的那一丝浅淡笑意,惊道:“你没在难过哦?”
时野问:“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