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黎的诸多种种想法与打算,即使是被莫名力量束缚不得离开其十步距离的王宝钏亦不清楚。只是随着她心中爱恨情仇等诸多思绪交织,某一日静下心来,王宝钏惊恐的发现,她的灵魂似是在一点点变薄,仿佛正在失去同这个世界的交集。那些原本属于她的记忆,亦在不断模糊。
虽然顶着王宝钏的肉身,但风黎与王宝钏根本就不是一样的性格与存在,事实上自在王宝钏的身体中醒来后风黎也不曾刻意掩饰过这一点,但出乎意料的,不管是王宝钏血脉相连的父母亲人还是曾经相知相许的良人薛平贵,都不曾对此提出任何疑问。
在王家人的谋划中,叫薛平贵登上皇帝宝座不过是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至于这之后的诸多种种,薛平贵存在与否其实并不重要。因而从薛平贵因为代战的原因进入后宫同风黎商议那一日开始,这位继位不久的唐皇便身患重病不见外人,国事皆依托于丞相王允。
好在丞相王允久经官场,先帝也不是个勤勉用功的,接手这诸多事务并不见慌乱,朝堂之上更是井井有条,不见半点乱象。更叫大唐百姓为之精神一震的是边境传来捷报,西凉王后代战所率大军被唐军击退,几乎全军覆没。只是世人并不知晓,那西凉王后代战暗地里早已被人秘密俘虏,送来长安。
便是在这捷报传来不久之后,风黎于大明宫的一处偏殿之内,秘密见到了被俘虏的西凉王后代战。那是一个同王宝钏全然不同的女子,仿佛那草原的风和雨,带着勃勃生机。便是沦为阶下囚,也没有半分的软弱不堪。但落在风黎眼中,却又觉得似乎同不曾找回自我的王宝钏,并没有太多的不同。
“你爱薛平贵,为什么?”
风黎是如此想的,便也如此问了出来。事实上这样的疑问不仅仅是对着代战,更是对着灵魂愈发稀薄的王宝钏。天生地养的神灵或许有着苍生大爱,却着实是无法理解那世间男女的爱恨情仇、恩怨纠葛。
“你是何人?平贵英俊潇洒人品贵重有情有义,乃是这世间一等一的好男儿,我为何不爱?”
纵使不复少女的娇憨,但代战身上似乎总是带着某种不谙世事的天真与冲动。面对着风黎的疑问,她显然颇为不解。似是不明白,爱慕薛平贵,怎就成了一件难以理解的事。况且这世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男女之间,有些时候又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可你所爱的那个人,并不是那般模样。”
风黎在陈述事实,同样是在提醒身处这情爱纠葛中的代战与王宝钏。看着代战面上不以为意的表情,略作沉吟,风黎放过这个话题,继而不解的问道:
“你是西凉公主,薛平贵乃是你招的驸马,充其量不过一介赘婿。可为何在你父王母后死后,他成了国主,而你只是王后?难道这王后之位竟也比国主更为尊贵?”
“那自然不是!”
莫说是此刻迫于无奈处于旁观者位置的王宝钏,便是亲手造就这一局面的代战,对此也无法昧着良心说上一句,王后比国主更为尊贵。即使薛平贵做为西凉国主时,手上其实并没有太多权力。所有军事国事,皆交由父王母后生前留下的大臣处置。这也是为何,贵为国主的薛平贵想要离开西凉回到大唐尚且需要从代战手中取得通关令牌,而做为王后的代战却可以打着寻夫的名义陈兵边境。
“平贵身为男儿,自当为国主,我为王后,二圣并尊,有何不可?”
心中涌现出几许不知名的难堪,看着风黎那张似乎纯粹好奇没有过多情绪的面孔,代战虚张声势道。
然而风黎对此,既无嘲弄也无跳脚,只是平铺直述道:“这世间亦没有女子便不可以为王,只能为后的道理。”
事实上这世间从不缺少野心勃勃文治武功不输男儿的女子,亦没有什么命中注定天生的道理。世间万事万物,诸多种种,这其中的很多很多,都是由人创造也由人打破,这是叫诸天神灵,也为之侧目与颤抖的本事。怎在王宝钏与代战身上,竟看不出半点?
心中涌起几分淡淡的、不知名的惆怅,风黎并非说客,亦不是那等救苦救难一定要助人脱离苦海的神灵。况且某些于外人看来痛苦悲惨并不值得的事情,对于当事者来说,或许乐在其中。神灵固然法力无边神通广大,却也无法拯救那些身处泥沼而不自渡者。这世间有则天皇帝那等不甘为命运屈服敢于同天下男儿争锋的女子,自然,也少不了王宝钏、代战这等为情爱迷眼作茧自缚自己折断翅膀的。
王宝钏觉得风黎一番话说来,神神叨叨的分外奇怪,代战同样有几分恼羞成怒。高高在上的神灵不愿俯身屈就,去探寻她们纵使是失去了命书影响也迟迟无法找回自我的原因,便如过去千万年间,冷眼看着一切的发展,便是偶有插手,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而为。因而风黎只是见过代战之后,便将这一切抛诸脑后。
此时的朝堂已经被丞相王允掌控,而皇宫之中,亦多为风黎所掌控。至于初登上皇位不久的薛平贵,早已被风黎暗中派人放置在冷宫之中,日日纺纱织布,重复十八年来王宝钏所度过的人生。
薛平贵也好属于王宝钏的灵魂也罢,皆不是未曾有过抗议与吵闹。但亘古流传至今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