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那几个捞尸人,不要让他们去衙门!”
真若是让他们把状子递上去,何大老爷的这张老脸就别想要了。
这不是其他钱,这是救命钱!
知恩图报,这是市井小民都懂的,更何况这本就是悬赏的花红,用来救命的。
这件事若是闹大了,传到京城,这于他,便是道德污点,想要起复就更难了。
何大老爷面沉似水,在心里把阎氏骂得狗血喷头,这妇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年的劳氏虽然庸俗不堪,可也绝不会让这种俗务来打扰他。
白狗还在门口吹唢呐,现在吹的是“哭皇天”,白狗使出浑身解数,不仅吹,还要扭,水里长大的孩子,小腰就没有不灵活的,白狗便是如此,无论他把腰扭成什么样,也不影响他吹唢呐。
围观的百姓大声叫好,白狗得意忘形,吹得更加欢畅,扭得也更加带劲。
黑妹带着黄豆和红豆,挤出人群,拿着昨天花五十文写的状子,去衙门告状了。
黑妹走得挺慢,何大小姐说了,这就是走个过场,何家人只要不是一家子全都蠢死,是不会让她真的去告状的。
黑妹一边走一边数数,数到一百,身后便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黑,黑姑娘!”
黑妹回头怒视:“你才是黑姑娘,你们全家都是黑姑娘!”
来人心道,不叫你黑姑娘,那叫你啥啊
“什么事”黑妹叉着腰,凶神恶煞。
来人忙道:“黑......黑妹黑妹姑娘,有事好商量,屁大点事,没必要惊动官府吧。”
“屁大点事二千两呢屁大点事你家的屁有二千两你放个二千两的屁给我看看”
黑妹气场全开,红豆和黄豆在一旁跟着喊:“放啊,快放啊!”
来人快要哭出来了:“祖宗,姑奶奶,你跟着咱回去行不行,有事咱当面讲,不比去衙门要强吗”
“当面讲你们家的大太太都把我轰出来了,我还当面讲,讲你爹的脑瓜壳啊!”
黄豆和红豆:“讲你爹的脑瓜壳啊!”
来人抹一把脑门上的汗:“你也说了,那是大太太,可咱们何家当家主事的是大老爷啊,这会儿就是大老爷请你们回去谈的,咱们大老爷那是进士出身,天子门生,一言九鼎,不,是十鼎,十一鼎!”
这时,已经有围观的百姓听到动静,追过来看了,黑妹傲然一笑,冲着四周拱拱手:“本人黑妹,这是我的兄弟黄豆和红豆,何家的何大老爷说要把我们应得的二千两银子还给我们,让我们进府拿钱,各位父老乡亲,我们今天就请各位父老乡亲做个见证,若是半个时辰后,我们三个没能从何家全须全尾走出来,劳烦各位叔伯大爷,婶子大娘们去衙门里面报个官,就说有三个可怜的少年人,被何家活活杀死了!各位,黑妹、黄豆、红豆先行谢过啦!”
黑妹再次行礼,带着红豆和黄豆,昂首挺胸,向何家走去。
一只绿鸟从头顶飞过,空中飘过八个字:“为富不仁,天理难容!”
围观众人恍然大悟,对啊,何家的行径不就是为富不仁吗,对啊,天理难容!
“虽说那几个小孩都是外乡人,可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何家把人杀了吧,走,跟着一起去!”
白狗的唢呐还在吹,如泣如诉,黑妹三人虽然进去了,可是何家门前的人却越聚越多,有人愤怒砸门:“怎么没动静,是不是在分尸”
何大老爷头晕脑胀,派出去的人把外面的情况说完,他也想像老娘那样晕倒,晕倒多好,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了。
可是他不能晕,他还要挺着,因为这件事和他息息相关。
他只好让人把阎氏找过来:“你那里还有多少银子”
“没有,我又不管家,我没有银子。”别以为她是长媳就有管家权,老夫人对三个儿媳全都不信任,她自己又不想管,所以三个儿媳每人三个月,这个月轮到二太太林氏了。
“阎氏!”何大老爷怒吼,阎氏手里会没有银子,笑话。
“你安的是什么心你就想让我官声受损,仕途无望是不是我真没有想到,你居然这样恶毒!”何大老爷咬牙切齿。
阎氏让他气得发抖:“你现在说我恶毒我给你生了两儿两女,你说我恶毒”
话音未落,何大老爷便一个箭步冲过来,捂住了阎氏的嘴巴:“你疯了,这话你也敢说”
这时,窗外传来一个声音:“这话你也敢说,这话你也敢说”
谁这样大胆,敢学他说话
不对,那前面阎氏说的话,这人是不是也听到了
阎氏也吓了一跳,窗子是虚掩的,但是窗外不应有人偷听,刚才她进来时,就把人全都屏退了,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夫妻一个扑向窗子,一个推门冲了出去,没有人,连个人影也没有。
阎氏忽然想起什么:“刚才那个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好像就是......”
她忘了那话是怎么说的,反正就是咒何大老爷回家卖红薯来着。
何大老爷却已经顾不得这些了:“那几个捞尸人必须马上打发掉,拿银子,快拿银子!”
阎氏自是舍不得:“让我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