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京城。
这一日,傍晚时分,天上的阴云聚拢一处,呼啸的风灌满了街道,两旁的幡旗滚动不止,似乎想要逃离这骤变的天。
“快下雨了,赶紧回家收衣服。”
一阵尖利的叫声响起,街道上渐渐空荡,行人匆匆,躲避着即将到来的风雨。
南城偏僻,尤其是在陋草巷,三教九流,龙蛇混杂。
道路两旁泥泞不堪,黄浆水肆意流淌,恰逢这种天气更加显得冷清。
就是这种天气,一驾马车疾驰而来,停在了陋草巷拐角处,一间破屋前。
那是间道观,并不大,两扇被虫蛀坏的门木显得简陋寒酸,高悬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
平安观!
“老爷,到了,就是这里。”驾车的胡胖子恭敬道。
以他老爷的身份,一般是不会踏足这等腌臜之地的,不过如今却是特殊时期。
车帘挑起,一位服饰华贵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身材高大,肚子隆起,双下巴显出富态,眉宇间却噙着一丝阴霾。
金钱驹抬头看了看眼前这座破败的道观,微沉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芒。
他转身挑起车帘:“夫人,我们到了。”
话音刚落,一只枯瘦白皙的手臂伸了出来。
那只手臂几乎没有半分的血色,皮包骨头,上面还有密密麻麻针眼大小的伤疤。
金钱驹赶忙搀扶,一位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妇人走出了马车。
他头戴纱巾,只有眼睛暴露在空气中,有些闪躲地望了望身前的【平安观】。
这座道观平平无奇,门户不大,两旁各挂门匾,左边写着“天上”,右边写着“人间”。
除此之外,并无特别。
“真的是这里吗?”妇人开口问道,声音沙哑低沉,仿佛生锈的锉刀在刮动一般。
旁边的胡胖子赶忙低头,不敢去看,嘴里却在应付。
“夫人,就是这里,我三姑的大姨说,这里面的道爷就是活神仙,能够降龙伏虎,斩妖捉怪,比起御妖司的那些官爷还要厉害。”
平安观是最近方才出现的一座道观。
与那些藏于深山大泽之中的道观不同,这座道观藏于闹市,三教九流,每日从此路过。
可正是如此平平无奇的道观,却在极短时间内打开了局面。
坊间不少大姑大姨都说,这道观灵验的很,比起御妖司还要靠谱。
最关键的是,平安观没有御妖司那么多规矩,很多棘手的事件也无需太多的钱财。
不像御妖司按章办事,很多人遇见麻烦,不是需要排队,便是要缴纳定额的财帛。
最重要的是,有些人遇见的麻烦并不见得了光,一旦找上了御妖司,免不得牢狱之灾。
比起来,平安观却是良心,堪称救苦救难。
因此,平安观虽然地处偏僻,不过拜访的人却越来越多。
“夫人,试试也好。”
金钱驹扶着妇人走进了平安观。
前院的角落,一只狗耷拉着脑袋,身前摆着一个碗,见到有人进来,眼皮轻抬,扫了扫妇人,又看了看金钱驹,咧着嘴,继续睡觉。
步入正厅,便是会客室,里面香火缭绕,供着一尊牌位,上面却没有任何字,也不知供奉得是谁。
此刻,正厅内已经有人了。
那是位翩翩少年,衣服的款式虽然质朴,可是用料却极为讲究,腰间挂着一龙凤玉佩。
罗素正自打量着这座道观,见到有人进来,侧身望去,只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
“身中邪祟,不去御妖司,来此淫祀,岂不是找死嘛?”罗素冷冷道。
此言一出,妇人身躯一颤,吓得头上的巾带都脱落下来,那后面的面容着实恐怖。
右脸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坑洞,好似蜂巢般,看得人头皮发麻。
罗素见状,眉头皱起的更紧了。
“好大的胆子,你们竟敢供奉妖物。”罗素沉声喝道。
作为御妖司的一员,最近他听到了有关【平安观】的一些传言,想着乃是混吃蒙骗的江湖术士,便打算来见识见识。
谁曾想,还真有人被其蒙骗,邪祟入体,如此严重,竟然跑到这种地方,舍本求末。
“你……你是谁?”
“供奉妖物,乃是大罪,你们不知道吗?”罗素一眼便看了出来。
这妇人身上的异状乃是招惹了妖物所至,而且纠缠极深。
“你……你胡说……”金钱驹被人戳破,立刻紧张起来。
他本是做皮草生意的,前两年,皮草势头正好,他几乎倾尽所有身家,囤积了一大批货,准备运往北方,一本万利。
谁曾想,货物被山贼所劫,一身积蓄,血本无归。
就在此时,他遇见了一位道士,那人交了他一个法子。
只要将先人的尸骨在月圆之夜,子时三刻挖出来,研磨成粉,洒进钱袋内,供奉起来。
每日点上一株清香,奉上牛羊猪的心肝,便能够扭转运势,招财进宝。
那道士说,这是一种古老的招财之法,利用祖宗的余荫。
不过这